這才安穩下來,意識一沉重新昏睡了過去。
徹底清醒是在一日傍晚。
薑姝儀費力地睜開眼,看見床帳內映滿了火紅的夕陽。
她隻微微動了一下,身旁便傳來驚喜的呼聲:“姐姐醒了!”
隨後玉珠和芳初便急匆匆圍了過來。
玉珠眼圈都紅了,捂著嘴激動不成聲,芳初則是笑著欣喜道:“娘娘總算醒了,那就大好了!”
見薑姝儀隔著她們往外瞧,芳初明白是在找陛下,笑道:
“這三日陛下日夜守著娘娘,怕娘娘醒來見不到人難過,今日地方上奏黃河水患,陛下守著娘娘擬完了應對之策,一炷香前給娘娘喂過藥,才去與工部官員商議是否可行,若得知娘娘這時候醒來,欣喜之餘,定要後悔沒把議政定在上午。”
薑姝儀正因裴琰不在身邊難過,因芳初的話好受了不少。
她讓玉珠扶著自己坐起來,讓芳初倒杯茶,口渴。
出聲才發現喉嚨沙啞得厲害,身上也沒什麼勁兒。
玉珠解釋:“娘娘高燒不醒,昏睡了三日,每日隻能喂一些粥食,沒力氣是正常的,奴婢已經吩咐人去偏殿叫王院判了,等他號過脈,娘娘就能吃些東西了。”
薑姝儀坐起來才看見站在一旁,像個小奴婢一樣束手束腳的薑嫻容。
剛才那聲驚喜的姐姐應當就是她喊的。
薑姝儀接過芳初遞來茶水喝了幾口,潤潤嗓子,才皺眉問她:“你怎麼在這裡?”
薑嫻容聲音細弱:“回娘娘,是陛下讓臣女來照顧娘娘......”
薑姝儀正不解為何要她來照顧,芳初笑著道:“娘娘夢裡又是喊姨娘,又是喊薑貴人,陛下便猜測娘娘是想見親人,薑家的父母想必娘娘不是很願意見,隻有五小姐,前次賞花宴上,娘娘曾為她出頭,陛下想著娘娘應當不厭煩她,才將薑姑娘召入宮照顧娘娘,若娘娘不喜,讓她即刻出宮便是了。”
薑姝儀未置可否,把手中茶水喝完,看著薑嫻容冷笑了聲:“陛下讓你來照顧本宮,母親得擔心壞了吧?這兩日估計寢食都難安,生怕本宮為難磋磨你。”
薑嫻容立刻跪在地上,低著頭不敢說話。
薑姝儀不悅:“本宮打過你嗎?你為何見到本宮就一副驚弓之鳥的模樣?”
薑嫻容不知如何接話,可也不能不接話,隻能顫聲認錯:“娘娘沒有打過臣女,娘娘救過臣女,娘娘很好,是臣女的錯,臣女以後不敢了......”
薑姝儀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後實在懶得理她:“你回家去吧,你母親等著你呢。”
薑嫻容連忙應聲,正要起身離開,想到什麼,又跪了回去,顫顫巍巍地低著頭。
薑姝儀疑惑:“你做什麼?”
薑嫻容聲音像是要哭了,雙手交疊跪拜於地:“臣女昨日住在昭陽宮偏殿,因,因月事,不慎弄臟了娘娘的床褥,求娘娘降罪......”
薑姝儀難得被她弄愣了。
玉珠湊過來低聲解釋:“五小姐入宮當夜來了月事,不敢對人言說,隻好自己忍著,直到第二日宮女去收拾床褥才發現,帶著她去沐浴清洗,用了月事帶,奴婢告訴過她無妨,五小姐卻一直心驚膽戰,怕娘娘責罰她。”
薑姝儀被逗笑了,捧著杯盞道:“起來吧,偏殿不是本宮住,換套床褥就行了,你走吧。”
薑嫻容緊繃了一夜一日的心鬆下來,但轉瞬又提起:“娘娘,娘娘不責罰臣女嗎?”
父親說女子月事是汙穢之物,若身上帶著,連祠堂都不許去,娘娘這麼尊貴的人,怎麼可能不生氣,不會是現在不發作,等會兒要陛下降旨打殺她吧?
薑姝儀沒耐心:“非要罰,你就回去把事情一五一十告訴你母親,就說本宮的話,讓她打你一頓。”
薑嫻容心安了,連連叩首謝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