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道聲音…
池虞下意識抬頭,想辨認麵前的人是誰,可眼前卻是無邊黑暗。
又忘了,她已經看不見了。
“你是……周聿辭嗎?”她聲音帶著濃重的鼻音,卻很篤定。
那個港城人人畏懼的瘋子。
隻用了兩年時間就徹底接管周氏集團,年紀輕輕便成為港城一方商業巨鱷,港城商界幾乎沒人不忌憚。
周聿辭沒有出聲,直直盯著女孩的臉。
她有一雙很好看的杏眼,睫羽纖長,隻是可惜,因為失明,那雙好看的眼睛失焦又無神。
“你是……周聿辭嗎?”
她又低聲重複了一遍,將周聿辭的思緒拉回來。
他淡聲:“是我。”
“謝謝你剛才替我解圍。”
肩膀上忽然傳來一陣暖意。
周聿辭將一件風衣披到了她肩上,“小心著涼。”
池虞微微愣住。此刻麵對他,心底忽然想起了港城一些關於這位瘋子的傳聞——
諸如脾氣古怪,性格乖張、桀驁等等。
她在心裡默默給那些傳言打了個叉。
果然,傳言都是不能信的。
……
……
走廊邊的金屬長椅。
周聿辭和池虞麵對麵坐著,誰也沒出聲。
他默默地,一眨不眨盯著她。
幾分鐘後,一道聲音打破沉寂。
“請問池虞在嗎?”
手術室的門打開,護士走了出來。
池虞連忙起身,周聿辭也跟著起來,不疾不徐跟在她身後。
男人周身氣度清貴,明明隻是很簡單的白襯衫和黑西褲,硬是被他穿出了高定效果,引得路過的護士都忍不住側目。
池虞問:“請問手術結果怎麼樣了?”
因為緊張,她說話時手都在抖。
護士頓了頓,似是不忍:“病人搶救無效已去世,還請家屬節哀……”
猶如一道驚雷落下,池虞大腦一片空白,顧不得其他,跌跌撞撞跑向病房。
周聿辭見狀快步跟了上去。
病房內,池母躺在病床上,整個人被白布覆蓋,露在外麵的手毫無血色,像乾枯發白的樹枝。
池虞伏在病床邊,握著她早就冰涼的手,似乎不相信人就這樣離開了。
“媽,你醒過來好不好,你說過要親眼看著我結婚的……”
可病床上的人再也不會有回應了。
夜色如墨,仿佛要吞噬一切。周聿辭的記憶又回到了那個夜晚。
短暫恍神後,他盯著病房裡那道脆弱的身影,漆黑的瞳仁裡浮現出濃濃的後悔。
當初他該強硬一點的,第一次見麵他就該把她搶到身邊,藏起來。
滿室寂靜,隻有女孩不斷的啜泣,但片刻後,那點啜泣聲也停了。
周聿辭瞳孔一縮。
池虞在他麵前,暈了過去。
……
……
不知過了多久,池虞醒來時,鼻尖縈繞著清冽的雪鬆木氣味。
這裡不是醫院。
因為失明,她的觸覺、嗅覺和聽覺都異於常人。
她掙紮著要從床上起來,周聿辭俯身將她按了回去,“彆動,你身體還很虛弱。”
池虞聲音仍舊是啞的,“我媽媽……”
周聿辭說:“我已經派人處理好了,醫生說你現在最重要的就是好好休息。”
安靜了許久,不見哭聲,周聿辭隻看見兩行清淚從她空洞的雙眼滑落,滴落在他手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