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相對,總要相處,夫君也不會冷落我一輩子的。”
“如今,夫君已然比最初時候好多了,應是他放下了心結,也正在慢慢接納玉綰。”
聽女兒這般說,辛違忽地感覺愈發不是滋味。一開始,他本以為女兒被季桓蠱惑,所以才會那般看著季桓。
如今看來,確實印證了他的猜想,女兒被季桓蠱惑得不輕。可留在季府的探子並未傳來什麼有用的消息。
事實雖是如此,可這話卻不能原封不動轉達給主公。當初他雖同意讓玉綰嫁到清河,卻不同意讓玉綰參與這些事,什麼都不知道,留在季桓身邊才是最安全的。
“玉綰,聽為父一句勸,季桓絕不是那等心慈手軟之人,即使是枕邊人,防人之心也不可無。”辛違眼角的皺紋愈發明顯,神色認真地看向女兒。
“父親多慮了。”辛宜笑著搖了搖頭,若非心慈手軟之人,那麼數年前,季桓也不會救下她。
辛違無奈地搖了搖頭,起身背對著辛宜,在紫藤花下徑自徘徊:
“玉綰,你要記住。至高至明日月,至親至疏夫妻。”
辛宜有些不解,隨口一問:“那您和阿母,也是至親至疏嗎?”
辛違忽地頓住腳步,深邃的眼眸愈發清明,隻是他並未回答女兒的話,隻是笑著搖了搖頭,逐漸遠去。
辛宜是被素問攙扶著上了馬車的時候。到了車上,發現季桓早已在馬車中等候著她。
“夫人來了鄴城,倒是比以往開朗了許多。”
“看來,我該早些帶你來鄴城。”
方才父親走後,她才姍姍來遲去跟那些女眷賞花,中途打葉子牌太過開心,喝了幾杯果酒。不曾想,竟這般上頭。
昏暗的燭火下,辛宜臉龐微醺,頭腦有些不甚清明。恍惚中她並未看見季桓此刻陰沉的麵色。
“夫君~”辛宜忽地依靠在季桓身旁,迷迷糊糊地嘟囔了幾個字:
“夫君可記得,十年前——”
季桓忽地警覺起來,認真得打量著辛宜,疑惑道:“十年前如何了?”
周遭靜默良久,季桓有些不耐,轉身時候才發現辛宜靠著她的肩膀睡著了。
季桓眸底染上一層冷色,辛氏這是怕被他看出端倪,這故意將自己醉成這般模樣?
堂堂女眷當眾醉酒,放眼冀州世家的女眷,也就辛氏這般放肆,不收規矩。
他不耐地將辛宜扶至一旁,靠在車壁上,與她拉開距離。
今後,他有得是辦法撬開辛氏的嘴。
……
接連下了幾日的雨,辛宜悶在府中無事可做,隻閒閒倚坐在暗紅的遊廊上,看著荷塘的一尾尾白錦鯉發呆。
這幾日,夫君皆是早出晚歸。她本想留燈等他歸來,誰知季桓醜時才回來,清早不到辰時便起身。季桓那日醜時歸來時,曾說過不用再等。
如此這般算來,二人雖同床共枕,竟也見不了幾麵。
白錦鯉在青綠的荷葉下來回穿梭,隨著辛宜撒下的餌料來回雀躍著。
夫君既然厭惡白,卻又留了這麼多白在身旁。辛宜看著不斷探出水麵爭時餌料的錦鯉,眉頭微蹙。
她現在,似乎愈發看不透夫君了……
與此同時,季府前院,男人看著眼前的探子,上挑的鳳眼閃過一絲嘲諷。
“勝了又如何?”季桓薄唇輕啟,冷笑道:
“既然敢巴蛇吞象,且看此次宋雍和辛違能否吞得下了!”
“埋伏的刺客安排的如何了?”季桓問道。
“此次任務選了常山郡中的二百名精銳鐵騎,屆時埋伏在馬郴使者入冀州的必經之路上動手即可。”鐘櫟道。
“讓他們狗咬狗去吧,最好再把更瘋的狗引來,那時自是宋雍和辛違的死期。”
“喏。”
“慢著,辛氏的婢女那兒處理的如何了?”
“辛氏的一個婢女確實入了主公的書房。屬下看過,關於並冀邊境的那封信被人動過。”
“下去吧。”季桓目露嘲諷地撣了撣手,心下輕快。
眼見著夜色已深,想起今日便是藥性發作的第六次,他冷笑一聲,徑直出了前院。
到了最後,宋雍和辛違定然留不得的,至於辛氏……季桓抬眸看了眼長庚星,玩味地轉動著手上的玉扳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