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是陛下的弟弟?”
阮眠霜嫌棄地用手帕掩住口鼻,這男子嘔出的水還冒著酸味。
趙嬤嬤點頭:“老夫人跟太後娘娘關係親密,從前,我跟著老夫人入宮數次,信物錯不了。他即便不是陛下的弟弟,也是侄兒。”
知皇室被追殺而不救,是滅族的大罪。如果此人死在這裡,將來被璿璣衛查出,整個承恩侯府都要為她今日的決策陪葬。
阮眠霜歎氣:“救人!”
她是造了什麼孽,二十歲時,要遇上這麼多糟心事。
隨船的大夫前來救治,先探了一下鼻息,彙報道:“暈了。”
阮眠霜皮笑肉不笑,淡淡道:“把玉佩洗淨,拿到我屋內。用最好的藥治他。”
既然暈了,他必定不知道,趙嬤嬤猜到他的身份。
她大可以解釋,看這玉佩來曆不凡才出手相助。
她從來沒有不求回報的習慣。若能用上此人,挾恩圖報未嘗不可。
先把玉佩扣下再說。
趙嬤嬤看著自家小姐的悍匪行徑,額頭的皺紋都扭在一起了。
阮眠霜拍了拍趙嬤嬤的手背:“我們就當他是尋常富家公子。夢蘭,你們過來,聽我指示……”
夕陽西下,金光彌江。
夢昔用火腿、薑片、香菇烹飪了一盤清蒸鰣魚,又用蔥薑醬油蒸了一隻鱖魚,端上桌。夢蘭將盤子微微一轉,魚脊朝向阮眠霜。
趙嬤嬤笑問:“讀了《禮記》?”
夢蘭點頭。
夢昔不解:“是這魚不鮮美嗎?講那費腦的書作甚。”
阮眠霜啞然失笑,夾起一塊魚肉:“冬右腴,夏右鰭。”也不忘誇夢昔,“手藝又進步了。”
聞到飯菜香,蕭昀淩悠悠轉醒,下意識摸向身側——
玉佩呢?
心下大驚,他強撐著坐起,發現自己換了一身衣裳,身上的傷都抹了上好的金瘡藥,包紮得當,才想起自己溺水後被一位夫人救了。
那位夫人貌美心狠,先要把他丟下江,又要把殺他。若不是他在船上看到了承恩侯府的那位趙嬤嬤,怕是要命喪此地。
話說,那位夫人是何身份?
他忍著疼痛,強撐起身,才離開隔間,就見那位夫人在吃鰣魚。
阮眠霜也看見了蕭昀淩,被這容貌驚豔了一瞬,立即低下頭:“大夫說你不能吃這些油膩的,我讓夢昔煮了一鍋魚糜粥,這就端給你。”
她神情自若,隻看了男子一眼,便心無旁騖地繼續吃魚。
好似從未被這幅皮囊驚豔。
蕭昀淩從未被如此……嫌棄,話都說得不利落了:“玉佩。”
阮眠霜挑出魚刺,聲音柔柔:“我救你花了不少銀錢,你總不能欠錢不還吧?你身上就隻有這塊玉佩價值不菲,我自然要將它扣下。”
蕭昀淩被懟得啞口無言,看向趙嬤嬤,對方坦蕩地與他對視,似乎真把他當富家公子對待。
蕭昀淩突然不確定了,趙嬤嬤有沒有認出自己,隻能道:“我是睿親王世子。”
心中暗自給侄兒道歉。
“臣女見過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