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眠霜起身行禮,藏下左手,在趙嬤嬤的手心寫下“雍”字。趙嬤嬤仔細看著男子的麵容,手微微一顫。
阮眠霜知道,自己猜對了。
此人是陛下的胞弟,雍親王。
他扮作璿璣衛查案,必定不敢暴露身份,又想以皇室宗親的身份在船上療傷,隻能選年齡相近的身份。
民間流傳,雍親王與睿親王世子的生辰隻差一日。
答案,昭然若揭。
阮眠霜把玉佩歸還:“不知世子身份,行事唐突,望海涵。”
蕭昀淩接過:“無妨。你怕遇上閒言碎語,實屬正常。”
聞言,阮眠霜眼眶一紅,從袖中取出手帕,抹去不存在的淚。
夢蘭哀嚎:“我苦命的小姐,從小與父母分離,好不容易認祖歸宗,姑爺又一心想休了您。您救了睿親王世子,按照姑爺的性子,豈不是要被責罵您紅杏出牆?”
蕭昀淩想起,承恩侯府的嫡大小姐在五歲時失蹤了。
前些天,母後似乎有提到,人已經找回來了。
莫非,這位就是?
阮眠霜把頭埋在夢蘭懷裡:“可我總不能把世子爺趕下去吧?我不能給侯府招惹麻煩!”
蕭昀淩眼皮猛跳,心裡冒出一個荒誕的想法——她們不會是想賣慘,逼著自己下船吧?
或許是哭得累了,阮眠霜喘著氣抱怨:“他考上進士,想攀高枝,要休了我。這種人,不要也罷!”
她對蕭昀淩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世子爺放心,俗話說,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我既然救了你,便會護你周全。”
蕭昀淩行禮:“多謝夫人。”
他大概知道了情況,承恩侯府流落在外的嫡大小姐有一位夫君,是一位讀書人,考上進士後,嫌棄家中糟糠妻,送來一封休書。恰好承恩侯府找到了嫡大小姐,一行人便前往長安討公道,又碰巧救了他。
女方怕被負心漢反咬一口,稱她紅杏出牆,便不想救他。
冤有頭,債有主。
想到自己的性命險些因為一個負心漢而丟,蕭昀淩心中就生出幾分戾氣,恨不得將負心漢碎屍萬段。
夢昔端來魚糜粥,盛了一碗遞給蕭昀淩,沒好臉色:“喏。”
又盛了一碗給阮眠霜,柔聲安慰:“不要為不值得的人傷心。”
夢蘭恨恨道:“仗義每多屠狗輩,負心多是讀書人。”
蕭昀淩頭一次被冷落,麵無表情地接過碗。儘管魚糜粥很鮮美,他也喝得味同嚼蠟。
阮眠霜將那些微動作儘收眼底,知道自己的謀算成了。
人嘛,在切身利益受損時,總會下意識遷怒於最好欺負的。
對雍親王而言,承恩侯府的老夫人與太後娘娘關係密切,即便有齟齬也不能計較。
可以被計較的隻有裴雋。
借刀殺人,誰不會啊?
轉眼兩日已過。
蕭昀淩大多在屋內養傷,與船上女眷互不打擾,隔著門板能聽見姑娘們玩葉子戲的歡笑聲。
突然,門被推開,阮眠霜神色焦急地詢問:“世子,夢竹說,渡口圍了好多人,是不是來找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