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水會意點頭,緊緊握住姑娘給的物件,悄然出了侯府。
待春水走遠,那對深情的父女還在廊下掩麵而泣。
南聲聲此時踉蹌著從石後轉出,單薄的中衣被穿堂風掀起,露出手腕處未愈的凍傷。
她死死盯著南采薇攥在侯爺袖口的手,“你……你喚父親什麼?”
侯爺猛地轉身,不可置信地看向南聲聲,下意識鬆開了安撫南采薇的雙手。
“聲聲,你……聽見什麼了?”
南聲聲清淩淩的嗓音傳來,她赤著腳踩過碎雪,雙目晃出冷光。
“女兒聽見她叫你爹爹。”南聲聲指著南采薇,臉上浮現起一抹悲痛欲絕之色,“父親,你是她爹爹嗎?”
侯爺一時語塞,不知該作何回答。
“父親不是隻有我一個女兒嗎?何時又多了一個女兒?”南聲聲雙目含淚,“若她是你女兒,那她弟弟豈非亦是父親子嗣?”
侯爺的動作難見地局促,他目光躲閃,不敢去看南聲聲的眼睛。
“他們母親是誰?是父親的外室,還是青樓的花魁?”
“放肆!”侯爺忍不住厲聲嗬斥,忽又覺得理虧,忙掩去憤怒之意,“你聽錯了,絕無此事。”
侯爺話音未落,南聲聲已抓起廊下青瓷花盆砸向兩人。碎瓷混著泥土飛濺,正巧劃過南采薇裙裾。
“爹爹,女兒害怕!”南采薇一把拉住侯爺的手腕,小鳥依人般躲在侯爺那寬大的身軀背後。
“胡鬨,你乾什麼!”侯爺下意識責備南聲聲無端出手,卻在話音未落時反應了過來。
南采薇那聲爹爹,再次將自己方才那句‘你聽錯了’打入地獄。
“采薇你……”侯爺第一次覺得,這丫頭不太聽話。
明明讓她忍一忍,怎麼又在那逆女麵前暴露了身份。方才他還可以打個馬虎眼過去,如今采薇這聲爹爹,豈不坐實了他們姐弟的身份。
南采薇順勢跌倒在地上,羅裙上綻開些血色,那是方才花瓶渣子劃過她腳背所留,看得侯爺心疼不已。
“都是采薇不好,采薇不該真情流露。隻是方才太過害怕,采薇自小無人可依,隻把爹爹當做我唯一的依靠,嗚嗚嗚……”
南采薇仰起脖頸,露出麵前掛著的那枚殘玉,淚珠精準墜在侯爺衣袖上。
看著南采薇生母遺留下的舊物,侯爺頓時紅了雙目。“好了,我不怪你。”
南聲聲走向二人,眼中依然帶淚。“所以,她說的都是真的,他們姐弟當真是父親的兒女?”
侯爺歎了口氣,似乎下了很久的決心,這才道。
“聲聲啊,本來這件事要過陣子再告訴你。爹爹也是怕你才經曆了喪母之痛,一時不能接受。”
“父親既知女兒無法接受,為何還要再此時將他們姐弟接回侯府?父親就不能等到母親三年孝期滿了,再認他們嗎!”南聲聲的咆哮在院中傳開。
“你小點聲,這事非要鬨得全府人儘皆知嗎!”侯爺臉色一黑,看向四周。
南聲聲忽然笑出聲,開裂的唇滲出血跡。
“父親這時候要臉麵了?當初與他們親娘苟且時,怎麼不想想臉麵呢?”
“放肆!”侯爺右手劈在廊下欄杆上,那布有裂紋的木欄應聲碎裂了半截。
“你怎可如此說為父!即便為父在外有妾室,也輪不到你這個當女兒的來指手畫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