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杳蜷縮在禁室的角落,耳邊回蕩著老太監陰森的笑聲。
屋外傳來熟悉的腳步聲,她猛地抬頭,透過門縫看見陸懷瑾的身影。
他站在廊下,月光勾勒出他挺拔的輪廓,玄色官袍上繡著的蟒紋在夜色中泛著冷光。
“陸……”蘇杳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
她的指尖摳進門縫,指甲劈裂滲出鮮血。
陸懷瑾的目光掃過禁室,與她的視線短暫相接。
蘇杳看見他眸中閃過波動,可轉瞬即逝。
他轉身離去時,衣袂翻飛,帶起一陣冷風。
“彆看了,賤蹄子。”
老太監的肥手掐住她下巴。
“首輔大人把你送給太後娘娘,就是不要你了。”
他湊近她耳邊,呼出的熱氣帶著令人作嘔的腐臭味,“這也是你自己的選擇……”
蘇杳渾身發抖,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她想起三年前教坊司那夜,陸懷瑾也是這樣掐著她下巴說:“從今往後你歸我管。”
如今他卻冷眼看她丟在這地獄般的禁室,任由老太監欺辱。
禁室裡的人皮燈籠忽明忽暗,映出滿牆掛著的人骨風鈴。
蘇杳蜷縮在角落,聽著老太監的鼾聲,渾身發抖。
她不敢閉眼,一閉眼就看見母親被拖走時絕望的眼神,姐姐咽氣時不甘的目光。
淚水無聲滑落,蘇杳咬緊牙關不敢哭出聲。
“蘇杳……不能哭,活下去……”
天光微亮時,老太監終於打開了大門,蘇杳踉蹌著逃出禁室,跌跌撞撞回到自己的屋子。
春桃正在收拾床鋪,見她精神恍惚,嚇得打翻了銅盆。
“姑娘!”春桃撲過來扶住她,“這是怎麼了?”
蘇杳渾身發抖,淚水奪眶而出。她撲進春桃懷裡,終於放聲大哭。
春桃緊緊抱住她,淚水也跟著落下:“姑娘彆怕,奴婢在呢……”
這一場痛哭,她哭得撕心裂肺,似要將這三年的委屈都哭出來。
她哭的是尚書府那曾經輝煌一時的榮耀,為何竟會在一夜之間化為烏有。
她哭的是母親與姐姐的驟然離世,那是她生命中最親近的兩個人。
她哭的自己在陸懷瑾的眼裡,真的隻是個玩物,可以隨意丟棄。
直到常嬤嬤那尖銳的聲音將這二人的沉睡打破。
“要死了!這都什麼時辰了,你們兩個還在睡懶覺,成何體統!”
蘇杳和春桃被這突如其來的叫聲驚醒,兩人慌忙起身,整理著衣衫,聽候著常嬤嬤的差遣。
“太後娘娘那邊缺個奉茶的婢女。”
“奴婢去吧,姑娘,你昨日一夜未睡,此刻再休息一下,恢複些精神。”
蘇杳本想推辭,但看到春桃那擔心的眼神,最終還是點了點頭,感激地看了她一眼。
可不知為何,這地上的石板竟變得如此滑膩,像是塗了一層薄薄的油脂。
春桃一個不留神,腳下猛地一滑,整個人失去了平衡。
手中的茶盤隨之傾斜,茶盞摔落在地上,碎成了幾片。
海公公正巧經過,見狀立刻尖聲喝道:“小蹄子,這可是太後娘娘最愛的青花瓷!”
“公公恕罪!”春桃慌忙跪下,“奴婢不是故意的……”
“不是故意的?”老太監一腳踢開碎瓷片。
“咱家看你是存心的!”他肥手掐住春桃下巴,“這麼不懂規矩,該好好教教!”
蘇杳聞聲趕來,正看見老太監揚手要打春桃。
她快步上前攔住:“公公息怒,春桃年紀小不懂事,我替她賠罪。”
老太監眯起眼睛打量蘇杳:“喲,這不是首輔大人不要的雀兒嗎?”
他湊近她耳邊,呼出的熱氣碰撒到蘇杳的臉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