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初二,天氣仍炎熱。
早起庭院無風,有點窒悶,隱約又要下暴雨了。
藺昭瞧見駱寧自己拎水洗臉,過來幫忙,又往裡臥看一眼,隻瞧見了整理床鋪的秋蘭。
原本,拎水這活是丫鬟秋華乾的。
“……秋華呢?”藺昭把水注入銅盆,隨口問。
駱寧:“她去了南山避暑山莊,告知祖母一聲,今日阿宥要去春山書院了。”
“今天就要出發了嗎?”藺昭問。
駱寧一邊洗臉,一邊應了聲。
藺昭便誇駱宥有出息,將來會有個前途等。
駱寧也隨口答著。
早飯後,駱宥到各處院子拜彆,就去了門口。
隔壁周家也預備了馬車。
書院不給帶書童、丫鬟,但可以帶自己的書籍、被褥,甚至可以帶個銅爐子,平時燒點熱水喝。
兩家都準備妥當,吩咐車夫一切當心,就出發了。
白氏沒出來送。
東正院的甄媽媽說:“昨日夫人氣病了一回,今天起不來床,叫二少爺擔待。”
沒人接她的話。
駱寧這邊算著時間,不到半個時辰,就去告訴駱崇鄴:“祖母遞了信,老人家要去三十裡鋪送阿宥。爹爹,咱們也去,您好些日子沒見祖母了。”
從盛京城到春山書院,中間最適合歇腳、見麵的地方,就是三十裡鋪。否則,就要停在官道上,塵土飛揚的,一說話就吃一口沙。
駱崇鄴不耐煩:“鬨什麼?”
他心情不快。昨天白玉麟登門給他添的堵,這會兒都沒有疏通。
白家一直瞧不起他,也不是今時今日了。舊恨新仇交疊,駱崇鄴簡直恨死了白玉麟。
他恨白家,倒沒有遷怒白氏。
白氏隻是弱女子,又是攀附他的。在駱崇鄴心裡,自己乃上位者,他對白氏的信任,其實是對自己地位的自信。
駱寧叫他又去城外,再送一回小兒子,他不願意。
小兒子沒那麼重要。
“您不去的話,就二叔三叔去吧。”駱寧道,“還以為您能去騎馬散散心。”
駱崇鄴被這句話說動。
他真該出去跑跑馬。
“的確好些日子不見你祖母。”駱崇鄴道,又想著,“我也去避暑山莊,叫你大嫂、三嬸她們都回家,我陪你祖母住。”
駱寧:“您同祖母說。祖母同意就行。”
——祖母不可能同意。
鎮南侯府門口,停靠了六輛馬車,一家人浩浩蕩蕩要出門;這盛況被隔壁周家的小廝瞧見了。
小廝去通稟了主人。
周家夫人又告訴了周家大老爺和國公爺。
國公爺便說:“可能出了什麼意外。你們也跟著去。他們應該還沒有走遠。”
又道,“萬一有什麼不妥,就把周淮接回來。這個書不念也罷,彆給近鄰添麻煩。”
大老爺應是。
周家夫人聽聞駱家男男女女都去了,也要去。
周淮的爹娘自然少不了。
如此一來,周家竟也出發了六輛馬車。
眾人浩浩蕩蕩出城。
白氏與白慈容在茶棚,終於見到了邱士東。
邱士東穿一件寶藍色繡祥雲紋的夏布長袍,深藍色布鞋。衣著華貴,玉簪束發,整個人充滿了貴氣,似權貴門第的家主。
從他的衣著與氣質,看不出他是商人。
快五旬的人了,依舊挺拔結實,沒發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