駱家老夫人由三夫人和大少奶奶攙扶,下了馬車。
駱宥急忙上前,恭敬行禮:“祖母,您怎麼來了?”
又道,“天熱,不該叫您下山送孫兒。要是染了暑氣,孫兒罪過不輕。”
駱宥這番話,真心實意。
祖母一直對他不錯。前年,駱宥他乳娘的丈夫在外頭被人算計,差點背負巨額債款,駱宥偷聽到了之後告訴祖母。
他跟祖母說,他不想樊媽媽離開,樊媽媽一直對他很好,她丈夫之事不能牽連她。
祖母派盛媽媽去處理。
對方是無賴,欺負小人物,卻害怕侯府的老夫人。
賠了點錢,事情很快解決,沒有驚動府上管事的,樊媽媽也不用受罰。
要是換成母親,肯定先把樊媽媽攆出去,免得留下個禍患。哪怕樊媽媽的丈夫是被人冤枉,也是惹了事,母親容不下。
駱宥心裡一直很感激祖母偷偷幫他,故而對祖母的身體也很掛心。
“我哪裡不懂孝道?我懂得很。”駱宥在這個瞬間想。
邱士東、大舅舅的朋友,憑什麼指責他不通孝道?
姓邱的知道什麼?
“你要去念書了,祖母怎能不送送?”老夫人笑容慈祥,掏出帕子替駱宥擦了擦額角的汗。
又叮囑他,“今後要努力上進,也彆太苦。你年紀還小,哪怕三十歲入仕,都是大有可為。不能點燈熬油苦讀,壞了身體根基。”
細細叮囑幾句,叫身邊管事的盛媽媽拿了個荷包給駱宥。
荷包很輕,裡麵放了一張銀票。
駱宥接過來,再次行禮:“多謝祖母。”
這邊客套完畢,那邊鎮南侯府眾人也下了馬車;周家的人稍後。
熱熱鬨鬨,駱家眾人卻統一把視線落在白氏身上。
她怎麼在這裡?
老夫人也凝眸望過去。
鎮南侯駱崇鄴瞧見了白氏和白玉麟,氣不打一處來;再看邱士東,微微蹙眉。
駱崇鄴見過這個人,有些印象。是白玉麟的至交,做些買賣。
生意人低賤卑微,哪怕生得還不錯,也沒什麼值得駱崇鄴放在心上的。
他看,侯府其他人也看。
駱宥同時回頭。
“你來做什麼?這麼大熱的天,怎麼跑出來?”駱崇鄴問白氏。
白氏看到了侯府這麼多人,還有管事,先是一陣心慌。
心慌很短暫,一瞬即逝,臉上立馬露出淒容:“我兒子要去念書,我不能送送他?”
“你還在病中……”
駱寧見駱崇鄴還沒有抓到關鍵,上前幾步:“娘,早上派人請您起床送送阿宥,您那邊的甄媽媽說您身體不好、起不來床。怎麼一轉眼,您冒著暑氣到了城外?”
又費解似的,“送阿宥,怎麼不在家門口送?”
白氏麵容一僵:“我做娘的,何時何地送自己兒子,是犯了王法嗎?”
“道理不通。娘,您問問彆人,您這說辭可信嗎?”駱寧道。
一旁的白玉麟笑了笑,擋住了白氏,對駱寧說:“阿寧,是舅舅想要單獨送送阿宥。
昨日登門,鬨得有些不太愉快,怕妹婿多想,這才特意到這裡等著,不想你們誤會。”
又說,“你娘她身體很好,是旁人汙蔑她發瘋。我叫了她來,隻是和她一起送送阿宥。”
眾人看向他。
駱宥的眉頭,再次擰起。
他還沒有說話,駱寧開了口:“大舅舅,你是故意冒犯我爹爹,什麼叫怕他多想?倒打一耙,說得好像我爹爹氣量小。”
駱崇鄴聽了這句話,很舒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