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瀛的第一反應:他想和自己打感情牌!
薑瀛目不轉睛看著田九韶,他真是個天生的商人,談條件時,進退自如遊刃有餘,不卑不亢,而且善用感情牌。
可偏偏這感情牌打到了薑瀛麵前。
她也很擅長打感情牌啊,所以這一策略,對她沒什麼效果。
薑瀛隻是想,既然田九韶這般擅長做生意,前世為何從未聽說他在商會有所作為?反倒要與她爭一個九韶宗的名額?
他也算不上什麼修煉奇才,後來也就做了個九韶宗內務管事而已。
但薑瀛到底還是沒有打斷田九韶,因為見他態度謙和,便又耐著性子往下聽。
她倒想要看看他能說出什麼花來。
田九韶徐徐道。
“我幼年時並不合群,在家中幾乎沒有同齡玩伴,隻有枸兒願意陪著我玩‘六博’戲。”
薑瀛毫不客氣地質疑。
“‘六博’?真以為我不玩遊戲呢?這個遊戲需要腦子的,你都說了田枸兒是個癡兒,他真能陪你玩?田公子但凡編個彆的遊戲呢?”
田九韶被她搶白,卻並未惱怒,隻淡笑道。
“同族兄弟姊妹無一是我敵手,到最後,隻有枸兒願意陪我了。”
薑瀛姑且信他說的,不過還是忍不住暗暗道,田枸兒那是陪你玩嗎?那是單方麵被你虐菜吧?
“所以呢?就因為他願意陪你玩?”
田九韶微微搖頭。
“田氏族規,不可玩物喪誌。所以,我和枸兒總是偷偷躲到後花園裡玩六博。偏偏那日兩個高人在空中鬥法,一個法器砸了下來……是枸兒撲過來推開了我,幫我擋了一下,受了傷。”
“傷得很嚴重?”
“不嚴重。但這件事情被家中長輩知道了,枸兒被禁閉了很久。”
“犯了錯被懲罰,也算情理之中——雖然你們家的規矩確實很不近人情。”
田九韶目光微垂,薑瀛一時看不清他的神色。
“可我卻沒有受到任何懲罰。”
“田枸兒幫你扛事了?”
田九韶搖頭,目光再度看向薑瀛時,其中似有苦澀。
“因為我是嫡係長公子。即便那件事情我有錯,我也不會受到懲罰。——這便是我說的虧欠。所以我希望枸兒在書院裡,可以過得快樂些。”
薑瀛無語,他們家族是真的奇葩。
老的麼,是嚴厲板正到了極點,恨不得把孩子們按照尺子的標準來培養;結果到了小的這輩,適得其反,這嫡係的長公子竟然逆反了,又是在鬼市經商,又是把那傻弟弟寵成了傻霸王。
她能理解,但不尊重,也不想按照他們的規矩來。
見薑瀛不語,田九韶頓了一下,語氣很誠懇。
“薑姑娘,我方才與你說這些,並非想要博取你的同情,隻是想替枸兒爭取一個機會。”
“機會?”薑瀛嫣然一笑,隨手拋起鏟屎神器,在其下落時,將其準確握到手中,漫不經心把玩著。
“機會是要靠自己爭取的。田枸兒犯了錯,什麼懲罰都沒有接受,那他定然下次還敢。田公子真覺得自己能護住傻弟弟一輩子?今日他調戲師姐沒被教訓,哪天他把天捅破了,你是不是還要去補天呀?你真以為自己是造物神呀?”
她有些不耐,話便說得陰陽怪氣又尖酸刻薄,田九韶臉色頓時蒼白了一分,苦笑道。
“姑娘言重了。以枸兒的智商和修為,恐怕做不到捅破天。在下今後也一定會嚴加管教他,絕不會放任他恣意妄為……”
“我沒覺得你管教弟弟的方式很有效呀。要不然,田枸兒受害者聯盟,就不會再添我這樣一員大將了。”
薑瀛看著田九韶,露出和善的笑容。
“田公子,我看你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既然你也覺得田枸兒需要被教育,那不如交給我。”
見田九韶沒有做聲,似乎還在猶豫,薑瀛索性提起朱砂筆,往那契約書上寫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