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有人從雒陽至。”
聞言,正在批閱奏疏的劉辯,手中的筆猛地一頓,墨汁在絹帛上暈染出一小團汙漬。
他緩緩抬起頭,目光直直地投向步入書房的陳群。
短短一日,陳群的身份便經曆了天翻地覆的變化。
從潁川陳氏家主陳紀的嫡長子,一躍成為潁川陳氏的新任家主,又從白身獲任秩二百石的太子舍人。
太子舍人雖同於太子中庶子、太子庶子為太子侍從,卻不似太子中庶子和太子庶子那般有發言權且時常受到太子問策,常選良家子任之。
而陳群好歹是潁川陳氏家主,太子卻隻給了他一個太子舍人的職位,可見對潁川陳氏的厭惡。
不過劉辯也在觀察著陳群的反應,終歸是能在青史留名甚至成為托孤大臣的人,若是陳群能表現出應有的能力為他效力,他也不會將潁川陳氏一棍子打死。
那日見陳紀“吐血昏厥”,劉辯策馬離去後尋來了許縣中為喪事吹曲的人。
如果陳紀還冥頑不靈試圖對外抨擊他,說是被他羞辱至吐血昏厥以至病重,那他便會將這些吹奏喪曲的人派至陳氏府邸外日日吹奏喪曲。
好在潁川陳氏還是有曉事之人,荀彧向他舉薦了陳群,同時坦白了與陳群友人的關係,表示陳群從最初便反對陳紀如此行事,並替陳群擔保懇請太子接納陳群入仕太子府。
而被太子舍人一職“折辱”的陳群也不惱,他每日早早來到辦公處,正襟危坐,勤勉儘責地處理本職工作,閒暇之餘,還主動為荀彧分擔部分事務。
其實陳群看得很開,潁川陳氏得以保全就是萬幸,何況太子舍人雖官職卑微,如今太子身邊卻是沒有幾名太子府家臣輔弼。
除去負責護衛的典韋、許褚以外,隻有太子中庶子荀彧,太子洗馬陳琳、牽招,太子庶子郭圖,太子廄長李肅,太子庶子荀攸,算上他不過七人。
其中陳琳另有軍糧禦史一職,李肅則為軍械禦史,牽招為軍馬禦史,負責監督輜重營各級將佐,這些時日還斬了四名倒賣軍資的司馬。
郭圖這些時日則是在為太子負責勸說潁川郡各縣世家豪門“自願”為討逆大軍捐獻軍資,太子派了一百名太子府衛士在其身旁護衛,這些時日也是四處奔波不見停歇。
因此實際上太子身邊真正能為太子分憂的,隻有太子中庶子荀彧和太子庶子荀攸兩人。
在這種情況下,荀彧怎能不受太子倚重?
而既然太子眼下身旁缺乏人手,那麼他的職位高低還有意義嗎?
他這些時日根本就是以太子舍人的職位,乾著太子中庶子的活,隻要向太子展現出自己的能力,何須憂慮官職大小?
而聽聞有人從雒陽前來,劉辯眉頭微蹙,下意識地握緊了拳頭,心中不禁湧起一絲不安。
雒陽若有有事,多是以奏疏彙報即可,即便有緊急軍報亦是如此。
此番卻特意派人前來,莫非雒陽或是冀州發生了變故?
劉辯聲音低沉,帶著一絲壓抑的急切道:“宣!”
隨著劉辯的宣見,兩名模樣相似的年輕人緩緩步入書房內,俯身行禮。
“臣侍禦史劉岱,拜見太子殿下!”
“臣侍禦史劉繇,拜見太子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