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區區無名之輩,又怎能在黑白之道上連勝她六局?
凡俗之人,豈能輕易勝過她?
她心中不禁生出一絲好奇。
今日謝觀受三先生和蘇相之命,為群芳宴作詩詞,不知他會寫出怎樣的佳作。
這無疑是一個展露鋒芒的機會,但書院九大姓的無數雙眼睛正緊緊盯著他。
若是詩詞未能寫好,恐怕會引來萬般謾罵,無異於將他置於烈火之上炙烤。
然而!
想到謝觀那副沉著的模樣,下棋時謀定而後動的從容,陳九宴心中又生出一絲篤定。
“應該……難不倒他。”
她輕聲自語,嘴角微微揚起,眼中閃過一絲期待。
俞客踏上二樓,目光沉穩,並未東張西望。
他已是元神修煉的七境,神識敏銳,輕易便察覺到二樓中有一道陰冷的目光正緊緊鎖定自己。
他不動聲色地用餘光掃視,發現那道目光來自一位年輕公子。
那人身形瘦削如柴,身著錦衣玉帶,腰間掛著四五個香囊,麵容狹長如驢臉,臉上敷著厚厚的粉,臉頰微微凹陷,顯得格外陰鬱。
俞客在謝觀的記憶中,認出此人——趙家的趙洋,曾在謝府鴻景院中與謝人鳳交好,兩人曾試圖欺辱梧桐。
謝觀早已與他們結下梁子。
俞客隻是淡淡斜睨了一眼,便不再理會,繼續邁步,緩緩登上三樓。
二樓是九大姓的子嗣、親族和家眷聚集之地,氣氛雖顯矜貴,卻仍帶著幾分年輕一輩的喧鬨與浮躁。
而三樓!
則是九大姓的主事之人、大齊的後宮嬪妃以及朝中高官的所在。
還有書院的先生。
這裡的氣氛截然不同,沉穩而肅穆。
每一張桌案旁,坐著的皆是權傾朝野的人物,他們的目光深沉,舉止從容,言談間雖輕聲細語,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威嚴。
後宮嬪妃們衣飾華貴,儀態端莊,眉眼間皆是深宮曆練出的從容與冷峻。
朝中高官們則或低聲交談,或舉杯淺酌,舉手投足間皆是久居高位的氣度。
謝府的謝老太君、謝鴻、大院主母袁夫人,二院主母趙夫人,就在三樓。
俞客拾級而上。
他注意道,就連身前的莽袍的老太監也放輕了腳步,神色間多了幾分謹慎。
三樓之上,儘是九大姓的權貴顯赫。
俞客低眉順目,眼觀鼻,鼻觀口。
在他的感知中,三樓內十數道氣息渾厚綿長,或為武道九境高人,或為元神不可測之輩。
俞客暗自運轉陸華所授秘術,內斂氣息。
此術玄妙,若非出手,縱是武道九境“璿丹“強者也難以察覺其修為深淺。
驀地!
心海之中大鼎轟鳴,一股玄之又玄的氣息流轉全身,將“謝觀“心神牢牢鎮住。
周身氣息儘數收斂,恍若常人。
俞客這時才安心了一些。
心中感歎,這“鯤虛鼎”在他自己的地盤,多有幾分玄妙。
在神霄宗內卻從沒有敲響過。
謝觀二人甫一登上三樓,便引來諸多目光。
謝家老太君一行四人皆投來視線。
老太君神色淡然,手中的握著鹿頭手丈,皺紋縱橫的麵容似古潭無波。
袁夫人麵若寒霜,全是冷意。
趙夫人眉梢輕挑,似有所思。
謝鴻隻是隨意一瞥,便移開目光,毫不在意。
俞客謹記掌印太監叮囑,目不斜視,緊隨其後步入一間早已備妥的靜室。
轉過十二折紫檀屏風,推門入室。
空無一人。
黃花梨翹頭案上,澄心堂紙映著夜明珠光,紫玉硯,狼毫筆架,一應俱全。
室內陳設雅致,書案之上文房四寶齊備。
老太監躬身道:“請觀公子以仙人和群芳宴為題,題詩詞一首。”
“老奴便在此恭候。”
“時間至群芳宴結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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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洋的緊緊鎖定著那道背影登上三樓的背影,心中怒火中燒,手中緊握的精致茶杯竟被他猛然一甩。
“啪嗒——”
一聲脆響。
茶杯應聲而碎,茶水與碎片四濺,地麵茶漬橫流。
“謝觀,當真是該死至極!”
趙洋咬牙切齒,聲音低沉卻滿是憤恨。
“這謝觀什麼東西,竟有資格踏上邀仙樓三樓?”
“還有那謝人鳳,也是個不中用的廢物!不是說已經重金聘請了玄月堂的頂尖殺手嗎?”
“為何還讓謝觀活蹦亂跳地出現在了這群芳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