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蒙瞥一眼魏堇,嗤道:“哪裡胸懷廣闊?”
“他先前被人打劫,咱們走錯路,有情緒都是人之常情,可他未曾遷怒,怎麼不算胸懷寬廣。”
厲蒙反駁:“都不是故意的,他要是遷怒,那才是恩將仇報。”
林秀平不理解,“品行好又不是假的,你怎麼這樣看不慣。”
“你不懂男人。”
厲蒙不否認品行,否認的是心胸。
林秀平柔柔地剜了他一眼,嗔道:“我懂你便夠了,懂旁的男人做什麼。”
厲蒙一下子酥了,大手甜甜蜜蜜地攥著媳婦兒的手摩挲,得意,“我當初一個身無長物的破落獵戶,要不是對你死纏爛打,哪裡能抱得美人歸。”
林秀平含羞帶臊,“我爹若不同意,也是你能死纏爛打的?”
“我那童生嶽丈有識人之名,看中了我的潛力。”
“不害臊,這樣吹噓自個兒~”
“嘿嘿~”
不遠處,厲長瑛習以為常,麵無表情,“嘿,那邊兒那對兒甜蜜的夫妻,歇夠了就趕緊趕路!”
魏堇目不斜視。
厲蒙深呼吸,“能不能扔了?”
林秀平輕輕掙開他的手,“不能。”
厲家人總是這樣的狀態。
魏堇則安靜得過分。
相比較之下,厲家人的樂觀似乎有些不合時宜。
同行趕路的第八日,他們根據路人的隻言片語,追到一個村子。
厲長瑛進去打聽,其他三人等在村外的高地上。
夫妻倆一派正常,魏堇一直注意著厲長瑛的動向。
林秀平餘光瞥他,隨後對厲蒙使了個眼神。
上次他們夫妻談過魏堇之後,她又追問了厲蒙為何那樣說,便想開解魏堇一二,
不好交淺言深,隻能拐彎抹角。
厲蒙突然提起厲長瑛小時候的事兒,“秀平,你還記得嗎?阿瑛很小的時候,有一次,我進山打獵,放跑了一隻快要打到的麅子,隻帶回去兩隻兔子……”
林秀平點頭,回憶道:“你那時很沮喪,回家悶悶不樂,我還以為你是聽到村裡人說你‘沒兒子,斷子絕孫’的閒話了,我心裡也難過。”
魏堇視線沒偏移,稍稍分神到二人的對話中。
“到手的麅子沒了,我咋能不難受,你知道了,不也可惜嗎,倒是阿瑛……”厲蒙哈哈大笑起來,“她高興地抱著我的腿,說爹你好厲害,竟然打到了兩隻兔子!”
林秀平彎起嘴角。
沒得到的本身就不屬於他們,當下擁有的更值得他們為之滿足,否則失去的更多。
下方村子裡,厲長瑛敲了一戶人家的門,被拒之門外,也沒氣餒,又敲了一次,依舊無人應,就轉身去下一家。
林秀平也說起一件事兒,“有一次你受傷流了許多血,我六神無主,阿瑛卻跑過來要給你包紮,你還怕嚇到她,偏她膽大的很,說她手生,多練幾次就熟了。”
厲蒙笑罵:“我要是不受傷,都耽誤她練手。”
林秀平感慨:“倒是我去學包紮熬藥了,能做些什麼,好過隻能慌亂擔憂……”
哪怕做的不夠好,也好過坐以待斃。
他們是這樣生活的。
下方村子裡,厲長瑛幾經碰壁,終於敲開了一戶門,交談一番後,風急火燎地往回跑。
魏堇腦中還留有夫妻倆方才的話,再看此時厲長瑛奮力奔跑的樣子,幾乎能想象到她小時候的模樣——一丁點兒高,可能黑乎乎瘦巴巴的,像個猴子,但是眼睛亮亮的,生機勃勃,活蹦亂跳的。
他再次掃過自己的腳和手。
傷總會好的……
“我打聽到了!”
厲長瑛還未跑到三人跟前,便興奮道:“村民說,一天半前,有一行奇怪的人往山西麓去了,村裡人看著不好惹,怕招禍上身,才閉門閉戶。”
魏堇立即給出一個明確的方位:“那是潞縣方向。”
“村民也這麼說。”厲長瑛點頭,風風火火地邁開步子,“那還等什麼,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