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其實縱觀始末,這倆孩子將整個事態控製的極好呀,事後分寸把握的也好。
該抗議的抗議,該保留的保留,總的來說不但一點虧沒吃,還借機撈了不少好處呢。
這倆孩子不錯呀陛下!”
陳萍萍不是在替範閒和梅呈安說好話,隻是在擺事實講道理罷了,這倆孩子麵對危機的應對能力大大超乎他的想象。
兩個十六七的年輕人辦起事來竟如此全麵且滴水不露,二人思慮之周全,應變之機敏,配合之默契,都讓他感到頗為驚喜,這倆孩子遠比他想象的還要更聰明,更驚才豔豔!
這倆天才寶貝可都是他監察院的提司,一想到這陳萍萍就跟喝了冰鎮精釀打嗝酒一樣通體舒泰,嘴角忍不住上翹,心中忍不住得意,忍不住跟老盯著孩子小毛病的慶帝誇獎炫耀。
慶帝瞥了一眼陳萍萍,見這廝一臉跟外人炫耀自家孩子的小表情就忍不住想翻白眼。
很想tui他一臉然後告訴他那倆孩子一個是我兒子,一個是我親手提拔細心培養出來的。
你跟誰炫耀呢?你有什麼可得意的?
不過想了想,慶帝還是忍住了,懶得跟這老東西計較,畢竟他說的也沒毛病,這倆孩子應對此次危機表現出來的各種能力確實可圈可點。
本以為突然撤走黑騎會打這倆孩子一個措手不及,致使他們手忙腳亂應對不瑕,沒想到一遭下來,這倆孩子應對的那叫一個有條不紊,各種查缺補漏,愣是半點影響沒有,搞的黑騎跟可有可無似的,單從這點就足以看出倆孩子能力有多出眾了。
不過該誇的陳萍萍已經誇過了,他跟著誇就有些拾人牙慧了,這不符合他的性格。
心裡誇誇就行了,嘴上就算了。
淡淡的恩了一聲,慶帝轉移話題道。
“肖恩那邊進展如何?”
陳萍萍輕聲回道。
“他問了範閒一個問題。”
慶帝偏頭看向他,靜待他的後文。
陳萍萍笑道。
“他問範閒知不知道澹州,陛下,這條魚咬鉤了。”
聞言慶帝眼中也露出一絲喜色,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頓了下,他轉身看向湖麵淡聲道。
“為了釣他這條魚,朕等的太久了,終於要釣上來了。”
陳萍萍目光也跟著閃了閃,靜默了片刻後他開口道。
“範閒傳信請調肖恩詳細卷宗,查詢他與澹州有何淵源。”
慶帝聞言並未回頭,依舊看著湖麵。
“將調查結果如實給他就是,除此這個他還提什麼了?”
“沒了。”
聞言慶帝挑了挑眉,回身看向陳萍萍。
“沒了?”
陳萍萍一攤手,一臉無奈。
“真沒了,他就隻傳了這麼一句話。”
“黑騎撤走的事他沒提?”
“隻字未提。”
慶帝嘖嘖兩聲,裝模作樣歎了口氣道。
“看來他就此事對你心生芥蒂了呀。”
陳萍萍苦笑一聲,沒說話。
見他那樣,慶帝不動聲色地勾了勾嘴角。
“所以使團那邊的消息都是梅呈安給你傳回來的?”
陳萍萍點點頭。
“是。”
“他怎麼說?”
陳萍萍再次苦笑。
“質問臣黑騎是什麼情況唄,埋怨臣關鍵時刻不靠譜,說要不是他提前警覺做了安排,使團就要被臣坑死了,看起來很是生氣,陛下,您說他那邊臣該怎麼回啊?”
他也不算是說謊,梅呈安確實在傳信的結尾這麼寫了,畢竟他是私下跟梅呈安透露的謀劃內容,表麵上各自該做的反應還是要做的,這是雙方都心照不宣的事情。
慶帝聞言差點兒沒笑出聲,這種本該放在心底的事居然直接就被梅呈安那小子搬到台麵上直勾勾的問了出來,還真是…直率!
嘴角抽搐一番後強行忍住笑意,慶帝清了一下嗓子後用一種事不關己的態度淡然道。
“這事兒你問朕乾什麼?人家問的是你又不是朕,你該怎麼回就怎麼回唄。”
“……”
陳萍萍嘴角一抽,表情有些幽怨。
“所以…臣該怎麼回?”
慶帝眨眨眼,理所當然道。
“說了讓你彆問你還問,朕怎麼知道?自己想去唄。”
“……”
陳萍萍一臉無語。
慶帝直接轉身避開他的目光,麵朝湖麵突然打起了哈欠,抬手拍了拍張開的嘴巴。
“說了半天話,朕都有些乏了,你還有事兒嗎?沒事兒朕要去小憩一會兒了。”
“……”
陳萍萍沉默片刻,輕聲道。
“有。”
“回信的事不許再問朕了!”
慶帝先堵住他的嘴。
陳萍萍緩緩搖頭。
“臣要說的不是這件事。”
慶帝點點頭哦了一聲,轉身看向他。
“說。”
陳萍萍也不賣關子。
“上山虎那邊還請陛下決斷,是否要趁其重傷未愈,除掉他這個北齊戰神。”
聞言慶帝眼睛當即一亮。
“你的人跟上他了?”
陳萍萍微微頷首。
“說來也是巧合,上杉虎傷的太重,帶他走的那命騎兵隻能簡單處理傷口,因此隻能趕在深夜去邊境城鎮求醫,正好被院裡藏身醫館的探子給碰上了,那名探子接過影子之前要求密切關注邊境那邊的消息,探查上杉虎行蹤的命令,也看過上杉虎畫像,這才一眼認出了他。”
慶帝聽樂了。
“說他倒黴他還真就如此不幸啊,隨便找家醫館也能碰上監察院的探子,這運氣嘖嘖,也真是沒誰了,嗬嗬。”
陳萍萍也笑了,這點他也萬萬沒想到。
“誰說不是呢,陛下,上杉虎那邊院裡的人交替跟著呢,要動手嗎?”
輕而易舉便能悄無聲息地除掉敵國一名軍方威望很高的大將,九品上高手,要說慶帝一點兒不心動那是不可能的,不過他想了想突然問道。
“梅呈安提過上杉虎一事嘛?”
陳萍萍搖了搖頭。
“不曾。”
慶帝點點頭道。
“那便算了,他們若有意讓上杉虎死就一定會跟你提的,既然沒提,那就代表他們對上杉虎另有打算,咱們就彆插手了。”
“是!”
陳萍萍應聲完輕歎一聲。
“就是有些可惜。”
慶帝笑了笑,淡淡言道。
“沒什麼可惜的,讓他活著還能牽製北齊皇室一二,死了可就什麼用也沒了。”
陳萍萍點點頭不再多言,頓了下他抬頭看向慶帝,再次開口道。
“陛下,回信的事兒您多少給些…”
慶帝一聽,臉上笑意倏然消失,擺手直接打斷他,不讓他繼續說下去,抬腳快步朝身後的小築走去的同時朝站在遠處的宮典招了招手。
“送陳院長出去。”
“……”
陳萍萍嘴巴微張,目瞪口呆地看著慶帝遠去背影,僵在了輪椅之上,直到快速趕到的宮典站到他身後,他的表情才逐漸恢複淡然。
“陳院長我送您出去。”
陳萍萍甩了甩兩隻袖子,調整了下坐姿後微微偏頭朝宮典頷首示意,淡淡言道。
“那就有勞宮統領了。”
……
使團進入北齊國境之後,一應防務便全都交給了北齊錦衣衛和沿途的軍隊,梅呈安和範閒偷得浮生半日閒,省心省力好不愜意。
就連高達帶領的虎衛,王啟年帶領的臨時啟年小組沒了防護差事也都慵懶了起來。
反正他們作為戰勝國一方的使團踏在戰敗國的土地上,想來給對方八百個膽子,也沒人敢對使團怎麼樣。
北地的夏日風光彆有一番風味,熱時遠比南境酷熱,熱的很乾燥,而過了午時至未時這個時間段,氣溫又突然驟降變得清爽起來。
端是奇妙無比。
使團裡大部分人都是來過北齊的老人,就連王啟年當年也曾在兩國邊境處做過一些不要本錢的買賣,對於出國這件事,唯一顯得有些興奮的也就隻有第一次踏出國境的梅呈安和範閒,以及七名虎衛了。
雖然以高達為首的虎衛們依舊保持著高手應該保持的那種冷峻感,但看著他們偶爾看向窗外景色時的火熱神色,就知道他們對異國景色也很感興趣。
範閒笑著說道。
“走了一陣子才漸漸有了出國的感覺,表麵上看這北齊景色跟咱們慶國除了樹種有所區彆之外大差不差,氣溫跟咱們就截然不同了,雖然變化大了些,但我反倒覺得北齊的夏日相比咱們要更舒服些,隻消熬過太陽最毒的那一兩個時辰立馬就清爽了,不像咱們那從早到晚始終帶著一股悶熱和潮濕。”
梅呈安端著茶杯抿了口茶,對此倒是不置可否,前世他沒去過東北,不知那個東北和這個東北在地理上是否有差異,不過這個東北的氣溫確實比前世他常呆的北方要舒服的多。
王啟年拎著茶壺邊給車廂內眾人喝空的茶杯蓄滿茶水邊開口道。
“大人說的極是,這北齊呀,看似地處東北偏僻之地,實則地理位置和這個氣候,那都是極好的,大人,我這不方便,麻煩您幫忙給梓荊兄把茶遞過去吧。”
範閒點點頭,抬手接過茶杯,透過前窗口將茶遞給了駕駛位的藤梓荊,早已聞聲的藤梓荊回身伸手茶杯後朝王啟年舉了舉,倒了聲謝。
高達喝了口茶後撂下茶杯,看著窗外的景色接著王啟年剛才的話茬甕聲甕氣地說道。
“這北國的風光確實不錯,不知能否有幸跟隨陛下進行第四次北伐,屆時將這片疆土統統納入我慶國管轄,那時的風光許會更加秀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