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昏黃。
兩名士卒扛著屍體匆匆趕往祠堂。
李峰跟在後麵,對於祠堂顯得心有餘悸,才剛剛靠近,心臟不住的狂跳,渾身汗毛立起。
“最近殷夫人的情況有沒有好轉?”
士卒遲疑幾息回答道:“一直不好不壞,隻有兩位公子會隔三差五看望,將軍已經很久沒來了。”
“哎,希望不會出大事。”
祠堂附近明顯溫度更低,同時草木都已經枯萎。
甚至牆邊落著幾十具鳥雀的屍體。
李峰注意到士卒越走越慢,不由催促道:“動作快點,一到天黑,祠堂可不能留宿活人!”
“沒有,大人,此人不知為何愈發沉重。”
“我來搭把手吧。”
李峰不敢怠慢,主動接過說書人的上半身,頓時感覺肩膀一沉,宛如舉著幾百斤的巨石。
“大人。”士卒忍不住輕聲問道:“薑道長此舉為何意?難道世間真有活死人肉白骨之術?”
“不要多嘴打聽,薑道長是聖人弟子,自然有他的考量。”
李峰想起薑子牙奪舍犯人的手段,忍不住打了個寒顫,神通本事已經超脫凡俗的認知。
仔細想想,有幾分像是…邪祟?
三人在祠堂前止步,李峰敲響大門。
大門在吱呀聲中打開,三人頓時見到院落裡的榕樹下,有一溫文儒雅的婦人正翻閱書籍。
李峰略顯緊張,“末將李峰見過殷夫人,希望沒有打攪。”
殷夫人笑容不減,“快進來吧,你們到祠堂肯定是有事情。”
“恩,有一人需要臨時放在祠堂。”
“是屍體嗎?”
殷夫人言語尋常,士卒卻不敢直視,眼底壓抑不住的恐懼。
“雖然留有微弱的生機,不過陽火已經熄滅,應該……”
李峰話還未說完,突然見到殷夫人有一撮頭發掉落,落在屋簷底下,宛如活物般蠕動起來。
他跟隨李靖習得法術,能感覺到殷夫人陽火逐漸黯淡。
李峰連忙說道:“殷夫人,等會兒陳塘關還有事情,我們把此人放到祠堂內就得離開了。”
“恩,最近氣溫驟降,出門在外小心著涼。”
李峰額頭滿是冷汗,三人走進祠堂。
祠堂內打掃的極為乾淨,祭台上擺放著幾十個牌位,寥寥香火在燃燒,顯得稀疏平常。
他們把說書人置於地麵,隨即有濃鬱陰氣湧入其中。
說書人皮膚表麵有紋路若隱若現,嘴裡的玉珠閃爍光芒,五臟六腑殘存的生機開始增長。
“還真能讓死人活過來!”
士卒見狀驚愕不已,剛想湊近查看,卻見其餘兩人默不作聲,屋內的燭火也不斷搖曳。
他順著李峰的視線看去,嚇得雙腿發軟。
殷夫人背靠牆壁一動不動,頭發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生長,空洞的目光直勾勾盯著三人。
隨著一陣過堂風,地麵已經鋪了厚厚一層黑發。
“大人。”
哢哢哢。
李峰毛骨悚然,殷夫人腦袋突兀的轉動一百八十度。
麵孔明明毫無改變,嘴角的笑意卻無比詭異,接著殷夫人的身高開始一寸寸暴漲。
黑發四溢。
短短片刻,婦人竟然已經化作邪祟。
李峰其實早已知曉殷夫人的情況,但直麵依舊不寒而栗,想要施展法術刺激陽火旺盛,結果接連嘗試幾次都以失敗告終。
殷夫人是懷孕兩年時出現如此異樣。
白日為人,夜晚為鬼。
李府對外宣稱殷夫人患有雀目,也就是夜盲,找尋仙家弟子嘗試根治,結果一直沒有進展。
“我們先固守祠堂,待到將軍察覺到異樣就能脫困。”
李峰瞳孔微縮,連忙上前關閉大門,示意士卒關閉窗戶,但黑發仍然從縫隙中滲入祠堂。
此時。
殷夫人的身形已經來到四米有餘。
完全與槐樹齊平,帶來宛如實質的壓迫感,一聲幽怨的歎氣後,殷夫人一步步走向祠堂。
但凡是黑發所及之處,皆是殷夫人的活動範圍。
門窗根本攔不住。
士卒拚命捂住嘴巴,看著黑發一點點蔓延而來。
幾隻老鼠意外接觸到黑發,很快血肉就已經被吸乾,皮毛隨即也被黑發所占據,屍骨無存。
“不行,鬼化的殷夫人絕不會心慈手軟,除非三公子在,否則片刻我們就得魂飛魄散……”
李峰捂住胸口,心跳聲響如鼓,陽火暴漲,不過卻是以陽壽為代價,隻為能多堅持一會兒。
“薑太公呢?”
他感覺肩膀有冰涼的手掌輕輕一拍。
李峰餘光掃過,卻發現並非士卒,而是先前瀕死的屍體,對方不知何時已經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