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傷口就這樣在她的窺伺中緩慢長出新的血肉。
這個過程很痛苦,哪怕是凜夜,也無法輕易忍受。
不止是身體上的痛苦,還包括精神上的折磨。
陰暗潮濕的地牢,終年不見陽光。
除了看守他的獸人以外,凜夜幾乎見不到其他人。
更多時候,他都獨自呆在這間不到十平米的狹小牢房裡。
感受不到陽光,也聽不見外界的聲音。
凜夜一開始還可以忍受這份孤寂,反正他原本就不怎麼和其他獸人交流。
直到某一天,他突然情緒崩潰。
身體裡好像有螞蟻在啃咬,凜夜用力去抓撓,卻還是減輕不了半分。
可原本不該是這樣的。
他的人生,原本不該是這樣的……
“放我走吧。”凜夜曾不止一次的向時漪懇求過。
時漪聽後卻隻是笑。
笑得一臉嘲弄,仿佛是在嘲笑他的天真。
在之後的無數個令人絕望的日子裡,凜夜偶爾也會想。
他是不是做錯了?
他或許早該低頭,向時漪獻出自己的一切。
她畢竟是托比斯城身份最為尊貴的雌性,能夠得到她的青睞,何嘗不是一種幸運。
隻要他肯低頭討好,那麼那些令無數人垂涎三尺的財富和權勢都將唾手可得。
可是憑什麼呢?
自己憑什麼要向時漪低頭,憑什麼要去討好!
他根本什麼也沒做錯。
難道僅僅隻是因為拒絕了上層人的求愛,他就活該被報複,被毫無尊嚴的碾壓嗎?
凜夜於是憎恨。
恨高高在上的權勢,恨任性妄為的時漪。
恨到不惜親手毀了自己,也不願讓她得逞。
原本用來捕獵的獠牙刺穿了他的手腕。
鮮血湧出。
凜夜就這樣安靜看著自己的生命在逐漸流逝。
他已經受夠了這樣暗無天日的日子,一心隻想要得到解脫。
可惜他沒能死成。
“這麼年輕,乾嘛非得尋死覓活呢?”上了年紀的醫生在一旁輕聲嘀咕著。
“活下去才有希望啊。”
希望……
凜夜心想,哪裡還有什麼希望?
早在認識時漪的那一天起,他就已經失去希望了。
雖然沒能如願死去,但凜夜也並非一無所獲。
在意識消散的過程中,他想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
真正該死的,分明另有其人才對!
“時漪。”凜夜死死地盯著那顆攝像頭,開口道:“你不是想要得到我嗎?”
“那就來見我,現在就來見我!”
可他還是沒能等來時漪。
為什麼會這樣?
凜夜在等待中變得忐忑和不安。
時漪總算是對他失去興趣了嗎?
可如果是這樣,又為什麼還要關著他?
凜夜想不明白。
而唯一能夠給出答案的時漪,始終沒有到來。
一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時分,在凜夜幾乎快要放棄的時候。
時漪,才終於來了。
她身上穿著的,印有黃色雛菊的連衣裙。
成為了這陰暗地牢裡,唯一鮮亮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