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九十四 列傳第四十四_舊唐書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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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九十四 列傳第四十四(2 / 2)

此陛下以躬率先,堯、舜之用心也。且關中、河北,水旱數年,諸處逃亡,今始

安輯,倘加重稅,或慮相驚。況承平歲積,薄賦日久,俗荷深恩,人知自樂。

卒有變法,必多生怨,生怨則驚擾,驚擾則不安,中既不安,外何能禦?文王曰:

“帝王富其人,霸王富其地,理國若不足,亂國若有餘。”古人有言:“帝王藏

於天下,諸侯藏於百姓,農夫藏於庾,商賈藏於篋。”惟陛下詳之。必若師興有

費,國儲多窘,即請倍算商客,加斂平人。如此則國保富強,人免憂懼,天下幸

甚。臣知其不可者六也。

陛下留神係表,屬想政源,冒茲炎熾,早朝晏坐。一日二日,機務不遺,先

天後天,虛心密應。時政得失,小子何知,率陳瞽辭,伏紙惶懼。

疏奏,則天納之,乃寢其事。

四年,除司禮少卿,仍知製誥。時張易之兄弟頗招集文學之士,融與納言李

嶠、鳳閣侍郎蘇味道、麟台少監王紹宗等俱以文才降節事之。及易之伏誅,融左

授袁州刺史。尋召拜國子司業,兼修國史。神龍二年,以預修《則天實錄》成,

封清河縣子,賜物五百段,璽書褒美。融為文典麗,當時罕有其比,朝廷所須《

洛出寶圖頌》、《則天哀冊文》及諸大手筆,並手敕付融。撰哀冊文,用思精苦,

遂發病卒,時年五十四。以侍讀之恩,追贈衛州刺史,諡曰文。有集六十卷。

二子禹錫、翹,開元中,相次為中書舍人。

盧藏用,字子潛,度支尚書承慶之侄孫也。父璥,有名於時,官至魏州司

馬。藏用少以辭學著稱。初舉進士選,不調,乃著《芳草賦》以見意。尋隱居終

南山,學辟穀、練氣之術。

長安中,征拜左拾遺。時則天將營興泰宮於萬安山,藏用上疏諫曰:

臣愚雖不達時變,竊嘗讀書,見自古帝王之跡眾矣。臣聞土階三尺,茅茨不

翦,采椽不斫者,唐堯之德也;卑宮室,菲飲食,儘力於溝洫者,大禹之行也;

惜中人十家之產,而罷露台之製者,漢文之明也。並能垂名無窮,為帝皇之烈。

豈不以克念徇物,博施濟眾,以臻於仁恕哉!今陛下崇台邃宇,離宮彆館,亦已

多矣。更窮人之力以事土木,臣恐議者以陛下為不憂人、務奉已也。

且頃歲已來,雖年穀頗登,而百姓未有儲蓄。陛下西幸東巡,人未休息,土

木之役,歲月不空。陛下不因此時施德布化,複廣造宮苑,臣恐人未易堪。今左

右近臣,多以順意為忠;朝廷具僚,皆以犯忤為患。至今陛下不知百姓失業,亦

不知左右傷陛下之仁也。臣聞忠臣不避死亡之患,以納君於仁;明主不惡切直之

言,以垂名千載。陛下誠能發明恕之製,以勞人為辭,則天下必以陛下為惜人力

而苦己也。小臣固陋,不識忌諱,敢冒死上聞。乞下臣此章,與執事者議其可否,

則天下幸甚。

神龍中,累轉起居舍人,兼知製誥,俄遷中書舍人。藏用常以俗多拘忌,有

乖至理,乃著《析滯論》以暢其事,辭曰:

客曰:“天道玄微,神理幽化,聖人所以法象,眾庶由其運行。故大撓造甲

子,容成著律曆,黃公裁變,玄女啟謨,八門禦時,六神直事。從之者則兵強國

富,違之者則將弱朝危,有同影響,若合符契。先生亦嘗聞之乎?

主人曰:“何為其然也?子所謂曲學所習,曘昧所守,徒識偏方之詭說,

未究亨衢之通論。蓋《易》曰“先天不違”,《傳》稱“人神之主”。範圍不過,

三才所以虛中;進退非邪,百王所以無外。故曰:“國之將興聽於人,將亡聽於

神。”又曰:“禍福無門,唯人所召。人無釁焉,妖不自作。”由是言之,得喪

興亡,並關人事;吉凶悔吝,無涉天時。且皇天無親,唯德是輔,為不善者,天

降之殃。高宗修德,桑穀以變;宋君引過,法星退舍,此天道所以從人者也。古

之為政者,刑獄不濫則人壽,賦斂蠲省則人富,法令有常則國靜,賞罰得中則兵

強。所以禮者,士之所歸,賞者,士之所死,禮賞不倦,則士爭先。苟違此途,

雖卜時行刑,擇日出令,必無成功矣。自叔世遷訛,俗多徼幸,競稱怪力,爭誦

詭言,屈政教而就孤虛,棄信賞而從推步。附會前史,變易舊經,依托空文,以

為征據。覆軍敗將者,則隱秘無聞;偶同幸中者,則共相文飾。豈唯德之增惑,

亦乃學人自是。嗚呼,習俗訛謬,一至此焉!

昔者,甲子興師,非成功之日;往亡用事,異製勝之辰。人事苟修,何往不

濟?至若環城自守,接陣重圍,無闕地形,不乖天道。若兵強將智,粟積城堅,

雖複屢轉魁剛,頻移太歲,坐推白虎,行計貪狼,自符難鬥之祥,多貽蟻附之困。

故曰,任賢使能,則不時日而事利;明法審令,則不卜筮而事吉;養勞賞功,則

不禱祠而得福。此所謂天時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太公犯雨,逆天時也,韓

信背水,乖地利也,並存人事,俱成大業。削樹而斬龐涓,舉火而屠張郃,未必

暗同歲德,冥會日遊,俱運三門,並占四殺。杜郵齒劍,抑唯計沮,垓下悲歌,

實階剚印。若以並資厭勝,不事良圖,則長平儘坑,固須恒濟,襄城無噍,亦

可常保。是知拘而多忌,終喪大功;百姓與能,必遺小數。金雞玉鶴,方為楚國

之殃;《萬畢》、《枕中》,適構淮南之禍。刻符指盜,反更亡身;被發邀神,

翻招夷族。嗟乎,威鬥赭鞭,不禳赤伏之運;築城斷罔,何救素靈之哭!火災不

驗,裨灶無力以窺天;超乘階凶,王孫取監於觀德。九征九變,是曰長途;人謀

鬼謀,良歸有道。此並經史陳跡,賢聖通規,仁遠乎哉,詎宜滯執?

客乃蹙然避席曰:“鄙人困蒙,不階至道,請事斯語,歸於正途。而今而後,

焚蓍龜,毀律曆,廢六合,斥五行,浩然清慮,則將奚若?”答曰:“此所謂過

猶不及也。夫甲子所以配日月,律曆所以通歲時,金木所以備法象,蓍龜所以筮

吉凶。聖人以此神明德行,輔助謀猷,存之則協讚成功,執之則凝滯於物。消息

之義,其在茲乎!”客於是循牆匍匐,帖然無氣,口去欠心醉,不知所以答矣。

景龍中,為吏部侍郎。藏用性無挺特,多為權要所逼,頗隳公道。又遷黃門

侍郎,兼昭文館學士,轉工部侍郎、尚書右丞。先天中,坐托附太平公主,配流

嶺表。開元初,起為黔州都督府長史,兼判都督事,未行而卒,年五十餘。有集

二十卷。

藏用工篆隸,好琴棋,當時稱為多能之士。少與陳子昂、趙貞固友善,二人

並早卒,藏用厚撫其子,為時所稱。然初隱居之時,有貞儉之操,往來於少室、

終南二山,時人稱為“隨駕隱士”;及登朝,趑趄詭佞,專事權貴,奢靡淫縱,

以此獲譏於世。

徐彥伯,兗州瑕丘人也。少以文章擅名,河北道安撫大使薛元超表薦之,對

策擢第,累轉蒲州司兵參軍。時司戶韋暠善判事,司士李亙工於翰劄,而彥伯以

文辭雅美,時人謂之“河中三絕”。

彥伯聖曆中累除給事中,時王公卿士多以言語不慎,密為酷吏周興、來俊臣

等所陷,彥伯乃著《樞機論》以誡於代,其辭曰:

《書》曰:“唯口起羞,惟甲胃起戎。”又雲:“齊乃位,度乃口。”《易》

曰:“慎言語,節飲食。”又雲:“出其言善,千裡應之;出其言不善,千裡違

之。”《禮》亦雲:“可言也,不可行也,君子不言也;可行也,不可言也,君

子不行也。”嗚呼!先聖知言之為大也,知言之為急也,精微以勸之,典謨以告

之,禮經以防之。守名教者,何可不修其詁訓而服其糟粕乎?故曰:“言語者,

君子之樞機,動則物應,物應則得失之兆見也。得之者江海比鄰,失之者肝膽楚、

越,然後知否泰榮辱,係於言乎!

夫言者,德之柄也,行之主也,誌之端也,身之文也,既可以濟身,亦可以

覆身。故中庸鏤其心,右階銘其背,南容複於白圭,箕子疇於《洪範》,良有以

也。是以掎摭瑕玷,參詳躁競,審無常以階亂,將不密以致危。利生於口,森然

覆邦之說;道不由衷,變彼如簧之刺。可不懼之哉!其有識暗邪正,慮微形朕,

破金湯之龠,封禍亂之根,用詀讘為全計,以號詉為令德。至若梧宮問答,

荊、齊所以奔命;韓、魏加肘,智伯所以危殘。蔡侯繩息媯也,亟招甲兵之罰;

鄭曼圖宗卿也,而受鼎鑊之誅。史遷輕議,終下蠶室;張紘說,更齒龍淵。凡此

過言,其流匪一。或穢猶糞土,或動成刀劍,或苟且其心,或脂膏其吻。挾邪作

蠱,守之而不懈;往輒破的,去之而彌遠。亦可異韓廬聚音,釐也群吠,得死為

幸,何循名之立乎?雖複伯玉沮顏,追謝於元凱,蔣濟貽恨,失譽於王陵,犀首

沒齒於季章,曹瞞齚舌於劉主,當何及哉!孔子曰:“予欲無言。”又雲:

“終身為善一言敗之,惜也。”老子亦雲:“多言數窮。”又雲“聰明深察而近

於死者,議人者也。”何聖人之深思偉慮,杜漸防萌之至乎!

夫不可言而言者曰狂,可言而不言者曰隱。鉗舌拱默,曷通彼此之懷;括囊

而處,孰啟謨明之訓?則上言者,下聽也;下言者,上用也。睿哲之言,猶天地

也,人覆燾而生焉;大雅之言,猶鐘鼓也,人考擊而樂焉。作以龜鏡,姬公之言

也;出為金石,曾子之言也;存其家邦,國僑之言也;立而不朽,臧孫之言也。

是謂德音,詣我宗極,滿於天下,貽厥後昆。殷宗甘之於酒醴,孫卿諭之以琴瑟,

闕裡重於四時,郢都輕其千乘。豈不韙哉,豈不休哉!但楙探世猷,克念丕訓,

審思而應,精慮而動。謀其心以後發,擇其交以後談,不蹙趨於非黨,不屏營於

詭遇。非先王之至德不敢行,非先王之法言不敢道,翦其諜諜之緒,撲其炎炎之

勢。自然介爾景福,錫茲純嘏,則悔吝何由而生,怨惡何由而至哉?孔子曰:

“終日行,不遺已患;終日言,不遺已憂。”如此乃可以言也。戒之哉,戒之哉!

神龍元年,遷太常少卿,兼修國史,以預修《則天實錄》成,封高平縣子,

賜物五百段。未幾,出為衛州刺史,以善政聞,璽書勞勉。俄轉蒲州刺史,入為

工部侍郎,尋除衛尉卿,兼昭文館學士。景龍三年,中宗親拜南郊,彥伯作《南

郊賦》以獻,辭甚典美。景雲初,加銀青光祿大夫,遷右散騎常侍、太子賓客,

仍兼昭文館學士。先天元年,以疾乞骸骨,許之。開元二年卒。

彥伯事寡嫂甚謹,撫諸侄同於己子。自晚年屬文,好為強澀之體,頗為後進

所效焉。有文集二十卷,行於時。

史臣曰:才出於智,行出於性。故文章巧拙,由智之深淺也;行義詭實,由

性之善惡也。然則智性稟之於氣,不可使之強也。蘇味道、李嶠等,俱為輔相,

各處穹崇。觀其章疏之能,非無奧贍;驗以弼諧之道,罔有貞純。故狄仁傑有言

曰:“蘇、李足為文吏矣。”得非齷齪者乎!模棱之病,尤足可譏。崔融、盧藏

用、徐彥伯等,文學之功,不讓蘇、李,知有守常之道,而無應變之機。規諫之

深,崔比盧、徐,稍為優矣。

讚曰:房、杜、姚、宋,俱立大功。鹹以二族,譚為美風。蘇、李文學,一

代之雄。有慚輔弼,稱之豈同。凡人有言,未必有德。崔與盧、徐,皆攻翰墨。

文雖堪尚,義無可則。備位守常,斯言罔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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