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百三十 列傳第八十_舊唐書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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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百三十 列傳第八十(1 / 2)

○王璵(道士李國禎附)李泌(子繁顧況附)崔造關播(李元平附)

王璵,少習禮學,博求祠祭儀注以乾時。開元末,玄宗方尊道術,靡神不宗。

璵抗疏引古今祀典,請置春壇,祀青帝於國東郊,玄宗甚然之,因遷太常博士、

侍禦史,充祠祭使。璵專以祀事希幸,每行祠禱,或焚紙錢,禱祈福祐,近於巫

覡,由是過承恩遇。肅宗即位,累遷太常卿,以祠禱每多賜賚。乾元三年七月,

兼蒲州刺史,充蒲、同、絳等州節度使。中書令崔圓罷相,乃以璵為中書侍郎、

同中書門下平章事。人物時望,素不為眾所稱,及當樞務,聲問頓減。璵又奏置

太一神壇於南郊之東,請上躬行祀事。肅宗嘗不豫,太卜雲:“崇在山川。”璵

乃遣女巫分行天下,祈祭名山大川。巫皆盛服乘傳而行,上令中使監之,因緣為

奸,所至乾托長吏,以邀賂遺。一巫盛年而美,以惡少年數十自隨,尤為蠹弊,

與其徒宿於黃州傳舍。刺史左震晨至,驛門扃鐍,不可啟,震破鎖而入,曳女巫

階下斬之,所從惡少年皆斃。閱其贓賂數十萬,震籍以上聞,仍請贓錢代貧民租

稅,其中使發遣歸京,肅宗不能詰。肅宗親謁九宮神,殷勤於祠禱,皆璵所啟也。

歲餘,罷知政事,為刑部尚書。上元二年,兼揚州長史、禦史大夫。兗淮南節度

使。肅宗南郊禮畢,以璵使持節都督越州諸軍事、越州刺史,充浙江東道節度觀

察處置使,本官兼禦史大夫,祠祭使如故。入為太子少保,轉少師。大曆三年六

月卒。

璵以祭祀妖妄致位將相,時以左道進者,往往有之。廣德二年八月,道士李

國禎以道術見,因奏皇室仙係,宜修崇靈跡。請於昭應縣南三十裡山頂置天華上

宮露台、大地婆父、三皇、道君、太古天皇、中古伏羲媧皇等祠堂,並置掃灑宮

戶一百戶。又於縣之東義扶穀故湫置龍堂,並許之。時歲饑荒,人甚不安,昭應

縣令梁鎮上表曰:

臣聞國以人為本,害其本則非國;神以人為主,虐其主則非神。故昔之聖王,

所以極陳理道,明著祀典,將愛其人而慎用其財力,敬其神而虔恭於祠祭。故神

享其明德而降之福,人受其大賚而儘其力,然後神人以和,而國家可保也。一昨

蟊賊作孽,水旱為災,雖王畿皆遍,而臣縣最苦。此則神之不能禦大災明矣,又

何力於陛下而得列祀典哉!用以殘弊之餘,當凶荒之歲,丁壯素出家入仕,羸老

方飛芻輓粟,令但供億王事,已不堪命,更奔走鬼道,何以聊生?

臣又聞天地之神,尊之極者,掃地可祭,精意可饗。陛下亦何必廢先王之典,

崇俗巫之說,走南畝之客,殺東鄰之牛,而後冀非妄之福。陛下雖欲為人祈福,

福未至而人已困矣!其不可一也。陛下不視昔者有道之君,至德之後,曷不卑宮

室,惡飲食,恭己以遂萬物之性哉!陛下今違神亭育之心,竭人疲困之力,如是

又何從而致其福哉?此又不可二也。又陛下宗廟之敬極矣,尚無一月三祭之禮;

今此獨為,則宗廟之靈,將等以親疏,校以厚薄,陛下又何以言哉?此又不可三

也。又大地婆父,祀典無文,言甚不經,義無可取。若陛下待與大地建祖宗之廟,

必上天貽向背之責,陛下又何以為詞哉?此又不可四也。夫湫者,龍之所居也。

龍得水則神,無水則螻蟻之匹也。故知水存則龍在,水竭則龍亡,此愚智之所同

知矣。今湫竭已久,龍安所存?陛下又崇飾祠宇,豐潔薦奠,為去龍之穴,破生

人之產,人且怨矣,神何歆哉!此又不可五也。其道君、三皇、五帝,則兩京及

所都之處,皆建宮觀祠廟,時設齋醮饗祀,國有彝典,官有常禮,蓋無闕失,何

勞神役靈?此又不可六也。臣稽先王之典禮,觀前聖之軌躅,休咎豐凶,災祥禍

福,必主帝王五事,不在山川百神。此又不可七也。

臣伏察此弊,頗知其由。蓋以道士李國禎等動眾則得人,興工則獲利,祭祀

則受胙,主執則弄權。是以鼓動禁中,熒惑天聽,逾越險阻,負荷粢盛,以日係

年,無時而息。曾不謂神功力,空止竭人膏血,以使人神胥怨,災孽並生。罔上

害人,左道亂政,原情定罪,非殺而何!

臣昨受命之時,親承聖旨,務存安緝,許逐權宜。誠願沉鄴縣之巫,安流弊

之俗,其所興兩祠土木之功、丹青之役、三六之祭、灑掃之戶,謹明宣旨,並以

權宜停訖。人吏百姓等,知陛下以從善為心,嫉惡為務,蠲除不急,劃革煩苛,

皆喧呼於庭,抃躍於路,所征糧糗,無不樂輸。臣伏以國禎等並交結中貴,狡蠹

成性,臣雖忘身許國,不懼讒構,終恐賄及豪右,複為奸惡。其國禎等見據狀推

勘,如獲贓狀,伏望許臣征收,便充當縣郵館本用。其湫既竭,不可更置祠堂,

又不當為大地建立祖廟,臣並請停。其三皇、道君、天皇、伏羲、女媧等,既先

各有宮廟,望請並於本所依禮齋祭。

上從之。

李泌,字長源,其先遼東襄平人,西魏太保、八柱國司徒徒何弼之六代孫。

今居京兆吳房令承休之子。少聰敏,博涉經史,精究《易象》,善屬文,尤工於

詩,以王佐自負。張九齡、韋虛心、張廷珪皆器重之。泌操尚不羈,恥隨常格仕

進。天寶中,自嵩山上書論當世務,玄宗召見,令侍詔翰林,仍東宮供奉。楊國

忠忌其才辯,奏泌嘗為《感遇詩》,諷刺時政,詔於蘄春郡安置,乃潛遁名山,

以習隱自適。天寶末,祿山構難,肅宗北巡,至靈武即位,遣使訪召。會泌自嵩、

潁間冒難奔赴行在,至彭原郡謁見,陳古今成敗之機,甚稱旨,延致臥內,動皆

顧問。泌稱山人,固辭官秩,特以散官寵之,解褐拜銀青光祿大夫,俾掌樞務。

至於四言文狀、將相遷除,皆與泌參議,權逾宰相,仍判元帥廣平王軍司馬事。

肅宗每謂曰:“卿當上皇天寶中,為朕師友,下判廣平行軍,朕父子三人,資卿

道義。”其見重如此。尋為中書令崔圓、幸臣李輔國害其能,將有不利於泌。泌

懼,乞遊衡山,優詔許之,給以三品祿俸,遂隱衡嶽,絕粒棲神。

數年,代宗即位,召為翰林學士,頗承恩遇。及元載輔政,惡其異己,因江

南道觀察都團練使魏少遊奏求參佐,稱泌有才,拜檢校秘書少監,充江南西道判

官,幸其出也。尋改為檢校郎中,依前判官。元載誅,乃馳傳入謁,上見悅之。

又為宰相常袞所忌,出為楚州刺史。及謝恩,具陳戀闕,上素重之,留京數月。

會澧州刺史闕,袞盛陳泌理行,以荊南凋瘵,遂輟泌理之。詔曰:“荊南都會,

粵在澧陽,俾人歸厚,惟賢是牧。以泌文可以代成風俗,政可以全活惸嫠。爰命

頒條,期乎共理,地薄淮陽之守,勉思渤海之功。可檢校禦史中丞,充澧朗硤團

練使。”重其禮而遣之。無幾,改杭州刺史,以理稱。

興元初,征赴行在,遷左散騎常侍。貞元元年,除陝州長史,充陝、虢都防

禦觀察使。二年六月,泌奏:“虢州盧氏山冶,近出瑟瑟,請充獻,禁人開采。”

詔曰:“瑟瑟之寶,中土所無今產於近甸,實為靈貺。朕不飾器玩,不尚珍奇,

常思返樸之風,用明躬儉之節。其出瑟瑟之處,任百姓求采,不宜禁止。”就加

泌檢校禮部尚書。時陳、許戍邊卒三千自京西逃歸,至州境,泌潛師險隘,左右

攻擊,儘誅之。尋拜中書侍郎、平章事、集賢崇文館學士、修國史。初,張延賞

大減官員,人情谘怨,泌請複之,以從人欲,因是奏罷兼試額內占闕等官,加百

官俸料,隨閒劇加置手力課,上從之,人人以為便。而竇參旁奏,遂改易,使同

品之內,月俸多少累等。泌又奏請罷拾遺、補闕,上雖不從,亦不授人,故諫司

惟韓皋、歸登而已。泌仍命收其署湌錢,令登等寓食於中書舍人,故時戲雲:

“韓諫議雖分左右,歸拾遺莫辨存亡。”如是者三年。至貞元五年,以前東都防

禦判官、殿中侍禦史、內供奉韋綬為左補闕,監察禦史梁肅右補闕。既複置,人

心忻然。順宗在春宮,妃蕭氏母郜國公主交通外人,上疑其有他,連坐貶黜者數

人,皇儲亦危。泌百端奏說,上意方解。

泌頗有讜直之風,而談神仙詭道,或雲嘗與赤鬆子、王喬、安期、羨門遊處,

故為代所輕,雖詭道求容,不為時君所重。德宗初即位,尤惡巫祝怪誕之士。初,

肅宗重陰陽祠祝之說,用妖人王璵為宰相,或命巫媼乘驛行郡縣以為厭勝。凡有

所興造功役,動牽禁忌。而黎乾用左道位至尹京,嘗內集眾工,編刺珠繡為禦衣,

既成而焚之,以為禳禬,且無虛月。德宗在東宮,頗知其事,即位之後,罷集

僧於內道場,除巫祝之祀。有司言宣政內廊壞,請修繕。而太卜雲:“孟冬為魁

岡,不利穿築,請卜他月。”帝曰:“《春秋》之義,啟塞從時,何魁岡之有?”

卒命修之。又代宗山陵靈駕發引,上號送於承天門,見轀輬不當道,稍指午未

間。問其故,有司對曰:“陛下本命在午,故不敢當道。”上號泣曰:“安有枉

靈駕而謀身利。”卒命直午而行。及建中末,寇戎內梗,桑道茂有城奉天之說,

上稍以時日禁忌為意,而雅聞泌長於鬼道,故自外征還,以至大用,時論不以為

愜。及在相位,隨時俯仰,無足可稱。複引顧況輩輕薄之流,動為朝士戲侮,頗

貽譏誚。年六十八薨,贈太子太傅,賻禮有加。泌放曠敏辯,好大言,自出入中

禁,累為權幸忌嫉恒由智免;終以言論縱橫,上悟聖主,以躋相位。有文集二十

卷。

子繁,少聰警,有才名,無行義。泌為相,嘗引薦夏縣處士北平陽城為諫議

大夫。城道直,既遇知己,深德之。及泌歿,戶部尚書裴延齡巧佞奉上,德宗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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