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四十五 列傳第三十七_北齊書_思兔閱讀 
思兔閱讀 > 玄幻魔法 > 北齊書 > 卷四十五 列傳第三十七

卷四十五 列傳第三十七(1 / 2)

◎文苑

○祖鴻勳李廣樊遜劉逖荀士遜顏之推袁奭韋道遜江旰眭

豫朱才荀仲舉蕭愨古道子

夫玄象著明,以察時變,天文也;聖達立言,化成天下,人文也;達幽顯之

情,明天人之際,其在文乎。逖聽三古,彌綸百代,製禮作樂,騰實飛聲,若或

言之不文,豈能行之遠也?子曰:“文王既沒,文不在茲?”大聖踵武,邈將千

載,其間英賢卓犖,不可勝紀,鹹宜韜筆寢牘,未可言文,斯固才難,不其然也。

至夫遊、夏以文詞擅美,顏回則庶幾將聖,屈、宋所以後塵,卿、雲未能輟簡。

於是辭人才子,波駭雲屬,振鵷鷺之羽儀,縱雕龍之符采,人謂得玄珠於赤水,

策奔電於昆丘,開四照於春華,成萬寶於秋實。

然文之所起,情發於中。人有六情,稟五常之秀;情感六氣,順四時之序。

其有帝資懸解,天縱多能,摛黼黻於生知,問珪璋於先覺,譬雕雲之自成五色,

猶儀鳳之冥會八音,斯固感英靈以特達,非勞心所能致也。縱其情思底滯,關鍵

不通,但伏膺無怠,鑽仰斯切,馳騖勝流,周旋益友,強學廣其聞見,專心屏於

涉求,畫繢飾以丹青,雕琢成其器用,是以學而知之,猶足賢乎已也。謂石為獸,

射之洞開,精之至也。積歲解牛,砉然遊刃,習之久也。自非渾沌無可鑿之姿,

窮奇懷不移之情,安有至精久習而不成功者焉。善乎魏文之著論也:“人多不強

力,貧賤則懾於饑寒,富貴則流於逸樂,遂營目前之務,而遺千載之功,日月逝

於上,體貌衰於下,忽然與萬物遷化,斯誌士大痛也。”

沈休文雲:“自漢至魏,四百餘年,辭人才子,文體三變。”然自茲厥後,

軌轍尤多。江左梁末,彌尚輕險,始自儲宮,刑乎流俗,雜沾滯以成音,故雖悲

而不雅。爰逮武平,政乖時蠹,唯藻思之美,雅道猶存,履柔順以成文,蒙大難

而能正。原夫兩朝叔世,俱肆淫聲,而齊氏變風,屬諸弦管,梁時變雅,在夫篇

什。莫非易俗所致,並為亡國之音;而應變不殊,感物或異,何哉?蓋隨君上之

情欲也。

有齊自霸圖雲啟,廣延髦俊,開四門以納之,舉八紘以掩之,鄴京之下,煙

霏霧集,河間邢子才、巨鹿魏伯起、範陽盧元明、巨鹿魏季景、清河崔長孺、河

間邢子明、範陽祖孝征、樂安孫彥舉、中山杜輔玄、北平陽子烈並其流也。複有

範陽祖鴻勳亦參文士之列。天保中,李愔、陸邛、崔瞻、陸元規並在中書,參掌

綸誥。其李廣、樊遜、李德林、盧詢祖、盧思道始以文章著名。皇建之朝,常侍

王晞獨擅其美。河清、天統之辰,杜台卿、劉逖、魏騫亦參知詔敕。自愔以下,

在省唯撰述除官詔旨,其關涉軍國文翰,多是魏收作之。及在武平,李若、荀士

遜、李德林、薛道衡為中書侍郎,諸軍國文書及大詔誥俱是德林之筆,道衡諸人

皆不預也。後主雖溺於群小,然頗好諷詠,幼稚時,曾讀詩賦,語人雲:“終有

解作此理不?”及長,亦少留意。初因畫屏風,敕通直郎蘭陵蕭放及晉陵王孝式

錄古名賢烈士及近代輕豔諸詩以充圖畫,帝彌重之。後複追齊州錄事參軍蕭愨、

趙州功曹參軍顏之推同入撰次,猶依霸朝,謂之館客。放及之推意欲更廣其事,

又祖珽輔政,愛重之推,又托鄧長顒漸說後主,屬意斯文。三年,祖珽奏立文林

館,於是更召引文學士,謂之待詔文林館焉。珽又奏撰《禦覽》,詔珽及特進魏

收、太子太師徐之才、中書令崔劼、散騎常侍張雕、中書監陽休之監撰。珽等奏

追通直散騎侍郎韋道遜、陸乂、太子舍人王劭、衛尉丞李孝基、殿中侍禦史魏澹、

中散大夫劉仲威、袁奭、國子博士朱才、奉車都尉眭道閒、考功郎中崔子樞、左

外兵郎薛道衡、並省主客郎中盧思道、司空東閣祭酒崔德、太學博士諸葛漢、奉

朝請鄭公超、殿中侍禦史鄭子信等入館撰書,並敕放、愨、之推等同入撰例。複

令散騎常侍封孝琰、前樂陵太守鄭元禮、衛尉少卿杜台卿、通直散騎常侍王訓、

前南兗州長史羊肅、通直散騎常侍馬元熙、並省三公郎中劉瑉、開府行參軍李師

上、溫君悠入館,亦令撰書。複命特進崔季舒、前仁州刺史劉逖、散騎常侍李孝

貞、中書侍郎李德林續入待詔。尋又詔諸人各舉所知,又有前濟州長史李翥、前

廣武太守魏騫、前西兗州司馬蕭溉、前幽州長史陸仁惠、鄭州司馬江旰、前通直

散騎侍郎辛德源、陸開明、通直郎封孝謇、太尉掾張德衝、並省右民郎高行恭、

司徒戶曹參軍古道子、前司空功曹參軍劉顗、獲嘉令崔德儒、給事中李元楷、晉

州治中陽師孝、太尉中兵參軍劉儒行、司空祭酒陽辟疆、司空士曹參軍盧公順、

司徒中兵參軍周子深、開府參軍王友伯、崔君洽、魏師謇並入館待詔又敕右仆射

段孝言亦入焉。《禦覽》成後,所撰錄人亦有不時待詔,付所司處分者。凡此諸

人,亦有文學膚淺,附會親識,妄相推薦者十三四焉。雖然,當時操筆之徒,搜

求略儘。其外如廣平宋孝王、信都劉善經輩三數人,論其才性,入館諸賢亦十三

四不逮之也。待詔文林,亦是一時盛事,故存錄其姓名。自邢子才以還,或身終

魏朝,已入前史;或名位既重,自有列傳;或附其家世;或名存後書,輒略而不

載。今綴序祖鴻勳等列於《文苑》者焉。自外有可錄者,存之篇末。

祖鴻勳,涿郡範陽人也。父慎,仕魏曆雁門、鹹陽太守,治有能名。卒於金

紫光祿大夫,贈中書監、幽州刺史,諡惠侯。鴻勳弱冠與同郡盧文符並為州主簿。

仆射臨淮王或表薦鴻勳有文學,宜試以一官,敕除奉朝請。人謂之曰:“臨淮舉

卿,便以得調,竟不相謝,恐非其宜。”鴻勳曰:“為國舉才,臨淮之務,祖鴻

勳何事從而謝之?”或聞而喜曰:“吾得其人矣。”及葛榮南逼,出為防河彆將,

守滑台。永安初,元羅為東道大使,署封隆之、邢邵、李渾、李象、鴻勳並為子

使。除東濟北太守,以父老疾為請,竟不之官。後城陽王徽奏鴻勳為司徒法曹參

軍事,赴洛,徽謂之曰:“吾聞臨淮相舉,竟不到門,今來何也?”鴻勳曰:

“今來赴職,非為謝恩。”轉廷尉正。

後去官歸鄉裡,與陽休之書曰:

陽生大弟:吾比以家貧親老,時還故郡。在本縣之西界,有雕山焉。其處閒

遠,水石清麗,高岩四匝,良田數頃。家先有野舍於斯,而遭亂荒廢,今複經始。

即石成基,憑林起棟。蘿生映宇,泉流繞階。月鬆風草,緣庭綺合;日華雲實,

傍沼星羅。簷下流煙,共霄氣而舒卷;園中桃李,雜椿柏而蔥茜。時一褰裳涉澗,

負杖登峰,心悠悠以孤上,身飄飄而將逝,杳然不複自知在天地間矣。若此者久

之,乃還所住,孤坐危石,撫琴對水,獨詠山阿,舉酒望月,聽風聲以興思,聞

鶴唳以動懷。企莊生之逍遙,慕尚子之清曠。首戴萌蒲,身衣縕襏,出藝粱稻,

歸奉慈親,緩步當車,無事為貴,斯已適矣,豈必撫塵哉!而吾生既係名聲之韁

鎖,就良工之剞劂。振佩紫台之上,鼓袖丹墀之下。采金匱之漏簡,訪玉山之遺

文。敝精神於丘墳,儘心力於河漢。摛藻期之鞶繡,發議必在芬香。茲自美耳,

吾無取焉。

嘗試論之:夫昆峰積玉,光澤者前毀;瑤山叢桂,芳茂者先折。是以東都有

掛冕之臣,南國見捐情之士。斯豈惡粱錦好蔬布哉?蓋欲保其七尺,終其百年耳。

今弟官位既達,聲華已遠,象由齒斃,膏用明煎,既覽老氏穀神之談,應體留侯

止足之逸。若能翻然清尚,解佩捐簪,則吾於茲,山莊可辦。一得把臂入林,掛

巾垂枝,攜酒登巘,舒席平山,道素誌,論舊款,訪丹法,語玄書,斯亦樂矣,

何必富貴乎?去矣陽子,途乖趣彆,緬尋此旨,杳若天漢。已矣哉,書不儘意。

梁使將至,敕鴻勳對客。高祖曾征至並州,作《晉祠記》,好事者玩其文。

位至高陽太守,在官清素,妻子不免寒餒,時議高之。天保初卒官。

李廣,字弘基,範陽人也,其先自遼東徙焉。廣博涉群書,有才思文議之美,

少與趙郡李謇齊名,為邢、魏之亞。而訥於言,敏於行。魏安豐王延明鎮徐州,

署廣長流參軍。釋褐蕩逆將軍。爾朱仲遠牒為大將軍記室,加諫議大夫。荊州行

台辛纂上為行台郎中,尋為車騎府錄事參軍。中尉崔暹精選禦史,皆是世胄,廣

獨以才學兼禦史,修國史。南台文奏,多其辭也。平陽公淹辟為中尉,轉侍禦史。

顯祖初嗣霸業,命掌書記。天保初,欲以為中書郎,遇其病篤而止。

廣曾欲早朝,未明假寐,忽驚覺,謂其妻雲:“吾向似睡,忽見一人出吾身

中,語雲:‘君用心過苦,非精神所堪,今辭君去。’”因而惚怳不樂,數日便

遇疾,積年不起,資產屢空,藥石無繼。廣雅有鑒識,度量弘遠,坦平無私,為

士流所愛,歲時共贍遺之,賴以自給。竟以疾終。曾薦畢義雲於崔暹,廣卒後,

義雲集其文筆十卷,托魏收為之敘。其族人子道亦有文章。

樊遜,字孝謙,河東北猗氏人也。祖琰,父衡,並無官宦。而衡性至孝,喪

父,負土成墳,植柏方數十畝,朝夕號慕。遜少學,常為兄仲優饒。既而自責曰:

“名為人弟,獨受安逸,可不愧於心乎?”欲同勤事業。母馮氏謂之曰:“汝欲

謹小行耶?”遜感母言,遂專心典籍,恒書壁作“見賢思齊”四字,以自勸勉。

屬本州淪陷,寓居鄴中,為臨漳小史。縣令裴鑒蒞官清苦,致白雀等瑞,遜上

《清德頌》十首。鑒大加賞重,擢為主簿,仍薦之於右仆射崔暹,與遼東李廣、

渤海封孝琰等為暹賓客。人有譏其靖默不能趣時者。遜常服東方朔之言,陸沉世

俗,避世金馬,何必深山蒿廬之下,遂借陸沉公子為主人,擬《客難》,製《客

誨》以自廣。後崔暹大會賓客,大司馬、襄城王元旭時亦在坐,論欲命府僚。暹

指遜曰:“此人學富才高,兼之佳行,可為王參軍也。”旭目之曰:“豈能就耶?”

遜曰:“家無蔭第,不敢當此。”武定七年,世宗崩,暹徙於邊裔,賓客鹹散,

遜遂往陳留而居之。

梁州刺史劉殺鬼以遜兼錄事參軍,仍舉秀才。尚書案舊令,下州三載一舉秀

才,為五年已貢開封人鄭祖獻,計至此年未合,兼彆駕王聰抗議,右丞陽斐不能

卻。尚書令高隆之曰:“雖遜才學優異,待明年仕非遠。”遜竟還本州。八年,

轉兼長史,從軍南討。軍還,殺鬼移任潁川,又引遜兼潁州長史。天保元年,本

州複召舉秀才。二年春,會朝堂對策罷,中書郎張子融奏入。至四年五月,遜與

定州秀才李子宣等以對策三年不調,被付外,上書請從聞罷,詔不報。梁州重表

舉遜為秀才。五年正月製詔問升中紀號,遜對曰:

臣聞巡嶽之禮,勒在《虞書》,省方之義,著於《易象》。往帝前王,匪唯

一姓,封金刊玉,億有餘人。仲尼之觀梁甫,不能儘識;夷吾之對齊桓,所存未

幾。然盛德之事,必待太平,苟非其人,更貽靈譴。秦皇無道,致雨風之災;漢

武奢淫,有奉車之害。及文叔受命,炎精更輝,四海安流,天下輯睦,劍賜騎士,

馬駕鼓車,乃用張純之文,始從伯陽之說。至於魏、晉,雖各有君,量德而處,

莫能擬議。蔣濟上言於前,徒穢紙墨;袁準發論於後,終未施行。世曆三朝,年

將十祀,啟聖之期,茲為昌會。然自水德不競,函穀封途,天馬息歌,苞茅絕貢。

我太祖收寶雞之瑞,握鳳皇之書,體一德以匡朝,屈三分而事主,蕩此妖寇,易

如沃雪。但昌既受命,發乃行誅,雖太白出高,中國宜戰,置之度外,望其遷善。

伏惟陛下以神武之姿,天然之略,馬多冀北,將異山西,涼風至,白露下,北上

太行,東臨碣石,方欲吞巴蜀而掃崤函,苑長洲而池江漢。複恐迎風縱火,芝艾

共焚,按此六軍,未申九伐。夫周發牙璋,漢馳竹使,義在濟民,非聞好戰。至

如投鼠忌器之說,蓋是常談;文德懷遠之言,豈識權道。今三台令子,六郡良家,

蓄銳須時,裹糧待詔。未若龍駕虎服,先收隴右之民,電轉雷驚,因取荊南之地。

昔秦舉長平,金精食昴,楚攻巨鹿,枉矢霄流,況我威靈,能無協讚。但使彼之

百姓,一睹六軍,似見周王,若逢司隸。然後除其苛令,與其約法,振旅而還,

止戈為武,標金南海,勒石東山,紀天地之奇功,被風聲於千載。若令馬皃不死,

子陽尚在,便欲案明堂之圖,草射牛之禮,比德論功,多慚往列,升中告禪,臣

用有疑。

又問求才審官,遜對曰:

臣聞雕獸畫龍,徒有風雲之勢;金舟玉馬,終無水陸之功。三駕禮賢,將收

實用,一毛不拔,複何足取。是以堯作虞賓,遂全箕山之操;周移商鼎,不納孤

竹之言。但處土盜名,雖雲久矣;朝臣竊位,蓋亦實多。漢拜丞相,便有鐘鼓之

妖;魏用三公,乃致孫權之笑。故山林之與朝廷,得容非毀;肥遁之與賓王,翻

有優劣。至於時非蹈海,而曰羞作秦民;事異出關,而言恥從衛亂。雖複星乾帝

座,不易高尚之心;月犯少微,終存耿介之誌。

自我太嶽之後,克廣洪業,禹至神宗,舜格文祖。陛下受天之明命,光華日

月,爰自納麓,乃格文祖,儀天地以設官,象星辰而布職。漢家神鳳,慚用紀年;

魏氏青龍,羞將改號。上膺列宿,鹹是異人;下法山川,莫非奇士。所以畫堂甲

觀,修德日新,廟鼎歌鐘,王勳歲委。循名責實,選眾舉能,朝無銅臭之公,世

絕《錢神》之論。昔百裡相秦,名存《雀籙》;蕭、張輔沛,姓在《河書》。今

日公卿,抑亦天授,與之為治,何欲不從。未必稽首天師,方聞牧馬之術;膝行

山上,始得治身之道。但使帝德休明,自強不息,甲夜觀書,支日通奏。周昌桀、

紂之論,欣然開納;劉毅桓、靈之比,終自含弘。高懸王爵,唯能是與,管庫靡

遺,漁鹽畢錄。無令桓譚非讖,官止於郡丞;趙壹負才,位終於計掾。則天下宅

心,幽明知感,歲精仕漢,風伯朝周,真人去而複歸,台星坼而還斂,《詩》稱

多士,《易》載群龍,從此而言,可以無愧。

又問釋道兩教,遜對曰:

臣聞天道性命,聖人所不言,蓋以理絕涉求,難為稱謂,伯陽道德之論,莊

周逍遙之旨,遺言取意,猶有可尋。至若玉簡金書,神經秘錄,三尺九轉之奇,

絳雪玄霜之異,淮南成道,犬吠雲中,子喬得仙,劍飛天上,皆是憑虛之說。海

棗之談,求之如係風,學之如捕影。而燕君、齊後,秦皇、漢帝,信彼方士,冀

遇其真。徐福去而不歸,欒大往而無獲。猶謂升遐倒影,抵掌可期;祭鬼求神,

庶或不死。江璧既返,還入驪山之墓;龍媒已至,終下茂陵之墳。方知劉向之信

洪寶,沒有餘責;王充之非黃帝,比為不相。又末葉已來,大存佛教,寫經西土,

畫像南宮。昆池地黑,以為燒劫之灰;春秋夜明,謂是降神之日。法王自在,變

化無窮,置世界於微塵,納須彌於黍米。蓋理本虛無,示諸方便,而妖妄之輩,

苟求出家,藥王燔軀,波論灑血,假未能然,猶當克命。寧有改形易貌,有異生

人,恣意放情,還同俗物。龍宮餘論,鹿野前言,此而得容,道風前墜。

伏惟陛下受天明命,屈己濟民,山鬼效靈,海神率職。湘中石燕,沐時雨而

群飛;台上銅烏,訴和風而杓轉。以周都洛邑,治在鎬京,漢宅鹹陽,魂歸豐沛,

汾晉之地,王跡維始,眷言巡幸,且勞經略。猶複降情文苑,斟酌百家,想執玉

於瑤池,念求珠於赤水。竊以王母獻環,由感周德;上天錫珮,實報禹功。二班

勒史,兩馬製書,未見三世之辭,無聞一乘之旨。帝樂王禮,尚有時而沿革;左

道怪民,亦何疑於沙汰。

又問刑罰寬猛,遜對曰:

臣聞惟王建國,刑以助禮,猶寒暑之讚陰陽,山川之通天地。爰自末葉,法

令稍滋,秦篆無以窮書,楚竹不能儘載。有司因此,開以二門,高下在心,寒熱

隨意。《周官》三典,棄之若吹毛;漢律九章,違之如覆手。遂使長平獄氣,得

酒而後消;東海孝婦,因災而方雪。詔書掛壁,有善而莫遵;奸吏到門,無求而

不可。皆由上失其道,民不見德。而議者守迷,不尋其本。鐘繇、王朗追怨張蒼,

祖訥、梅陶共尤文帝。便謂化屍起偃,在複肉刑;致治興邦,無關周禮。伏惟陛

下,昧旦坐朝,留心政術,明罰以糾諸侯,申恩以孩百姓。黃旗紫蓋,已絕東南;

白馬素車,將降軹道。若複峻典深文,臣實未悟。何則?人肖天地,俱稟陰陽,

安則願存,擾則圖死。故王者之治,務先禮樂,如有未從,刑書乃用,寬猛兼設,

水火俱陳,未有專任商、韓而能長久。昔秦歸士會,晉盜來奔;舜舉皋陶,不仁

自遠。但令釋之、定國迭作理官,龔遂、文翁繼為郡守,科間律令,一此憲章,

欣聞汲黯之言,泣斷昭平之罪。則天下自治,大道公行,乳獸含牙,蒼鷹垂翅,

楚王錢府,不複須封,漢獄冤囚,自然蒙理。後服之徒,既承風而慕化;有截之

內,皆蹈德而詠仁。號以成康,何難之有?

又問禍福報應,遜對曰:

臣聞五方易辨,尚待指南;百世可知,猶須吹律。況複天道秘遠,神跡難源,

不有通靈,孰能儘悟。乘楂至於河漢,唯睹牽牛;假寐遊於上玄,止逢翟犬。造

化之理,既寂寞而無傳;報應之來,固難得而妄說。但秦穆有道,勾芒錫祥;虢

公涼德,蓐收降禍。高明在上,定自有知,不可謂神,冥昧難信。若夫仲尼厄於

陳蔡,孟軻困於齊梁,自是不遇其時,寧關性命之理。子胥無君,馬遷附下,受

誅取辱,何可尤人。至如協律見親,棹船得幸,從此而言,更不足怪。周王漂杵,

致天之罰;白起誅降,行己之意。是以七百之祚,仍加姬氏;杜郵之戮,還屬武

安。昔漢問上計,不過日蝕;晉策秀才,止於寒火。前賢往士,鹹用為難;推古

比今,臣見其易。然草萊百姓,過荷恩私,三折寒膠,再遊金馬。王言昭賁,思

若有神,占對失圖,伏深悚懼。

尚書擢第,以遜為當時第一。

十二月,清河王嶽為大行台,率眾南討,以遜從軍。明年,顯祖納貞陰侯為

梁主,嶽假遜大行台郎中,使於南,與蕭修、侯瑱和解。遜往來五日,得修等報

書,嶽因與修盟於江上。大軍還鄴,遜仍被都官尚書崔昂舉薦。詔付尚書,考為

清平勤乾,送吏部。

七年,詔令校定群書,供皇太子。遜與冀州秀才高乾和、瀛州秀才馬敬德、

許散愁、韓同寶、洛州秀才傅懷德、懷州秀才古道子、廣平郡孝廉李漢子、渤海

郡孝廉鮑長暄、陽平郡孝廉景孫、前梁州府主簿王九元、前開府水曹參軍周子深

等十一人同被尚書召共刊定。時秘府書籍紕繆者多,遜乃議曰:“按漢中壘校尉

劉向受詔校書,每一書竟表上,輒言:臣向書、長水校尉臣參書,太史公、太常

博士書、中外書合若乾本以相比校,然後殺青。今所讎校,供擬極重,出自蘭台,

禦諸甲館。向之故事,見存府閣,即欲刊定,必藉眾本。太常卿邢子才、太子少

傅魏收、吏部尚書辛術、司農少卿穆子容、前黃門郎司馬子瑞、故國子祭酒李業

興並是多書之家,請牒借本參校得失。”秘書監尉瑾移尚書都坐,凡得彆本三千

餘卷,《五經》諸史,殆無遺闕。

八年,詔尚書開東西二省官選,所司策問,遜為當時第一。左仆射楊愔辟遜

為其府佐。遜辭曰:“門族寒陋,訪第必不成,乞補員外司馬督。”愔曰:“才

高不依常例。”特奏用之。九年,有詔超除員外將軍。後世祖鎮鄴,召入司徒府



最新小说: 八零,嫁最強糙漢,養最卷崽崽 出馬詭契:我的當鋪通陰陽 號外 大明:靖難剛成功,老朱複活了? 在三體世界點亮超神科技 從獻祭壽命開始封聖稱帝 第一禁術師 巴掌印 娛樂:有外掛了誰還談戀愛啊 林小姐要改嫁,厲總跪地求原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