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坊司勾連起來的那一幫子人看起來是一夥的,但實際上了,從來都不是,他們隻是在販賣人口、做皮肉生意這一塊的利益上是一夥的,僅此而已。
一個官員,收青樓的錢,也會收商鋪的錢,甚至會收地痞流氓的錢,還有打官司人的錢。
今天,是從教坊司的角度清查,發現了這麼一個“勢力”,明天,你從鹽鐵的角度去查,同樣會發現一個類似的“勢力”,後天,你去河道看看,同樣如此,甚至裡麵很大一部分人都是重合的。
這就是大慶,這就是朝堂。
大慶越強大,這些勢力也就越龐大。
教坊司之所以被暴露出來,不是因為他的強大,而是因為他離的太近,而且失控了。
今天,你敢去刺殺太子護衛統領,明天你難道不敢去刺殺太子,後天,就來刺殺他這個皇帝了!
所以,還是不能容忍!
想通了是想通了,但是卻發現,這是一個死結啊!
“承乾,你怎麼看這樣的事情。”
“入則無法家拂士,出則無敵國外患者,國恒亡,便是亡於此啊!”
“說人話。”
“文恬武嬉,馬放南山的結果就是這樣,您得給他們找事情做啊,讓他們有一個目標,有了目標,就有動力,有了動力,才能向前嘛,譬如說,攻伐北齊,一統天下!”
“實力不足,時機不到。”慶帝搖了搖頭,現在的大慶看上去是繁花著錦,烈火烹油一般,但他明白,這隻是表象而已,以慶國的實力,想要一舉滅掉北齊,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他想要的不是那種持久的一城一池的爭奪,而是凝聚力量,以無可匹敵之勢碾壓而過,這也是為什麼這幾年來,與民修養生息的原因,可是沒想到,國力是提升了,但國內的隱患又多了起來。
剛才李承乾說的是清楚,但問題是,身為慶國的皇帝,他能任由事情這麼發展下去嗎?能看著下麵相互勾結,行事肆無忌憚而不管嗎?
當然不能。
就像這一次,陳萍萍查的徹底、部署得當,但即使如此,為了朝堂穩定,他們也不敢將所有人一網打儘,而是從中選出幾個關鍵的節點、關鍵的人物進行清除,將整張網都掐斷,再也凝聚不起來了,也無法再形成威脅,剩下來的,通過幾年的時間慢慢收拾。
但其他方麵呢?譬如鹽鐵、譬如漕運、譬如……
“其實父皇不必擔心,這幫人之所以讓父皇感到威脅這麼大,主要原因還是因為他們的核心就在京都之內,與父皇離的太近了,膨脹的太快了,自然需要修剪一番,讓他們分清大小王,知道輕重,曉得天高地厚,經過這次的教訓,我想朝臣們應該都收斂一點,還有,鑒查院要動起來,不要像蠟燭一樣,不點不亮,不能因為院長是癱子,整個鑒查院也變成癱子了。”
“嗯,現在倒是有個太子的樣子了。”
“太子?”李承乾眉頭一挑,“算了吧,父皇,我挑明這些事情,隻是想告訴你,我的事情你就不用操心了,有那個閒心,多操心操心二哥吧,我這一次之所以把禮部的蓋子掀起來,也不是為了王道安,而是為了二哥。”
“為了承澤。”慶帝微微一怔。
“二哥起勢太快,有些急了,身邊的人良莠不齊,又是在禮部觀政,他雖然聰明,但是耳根子軟,我怕他立不住,太早被人拉下水,所以就幫他修剪修剪枝葉,免得父皇你無人可用,又來煩我,搞的家宅不寧。”
慶帝深吸一口氣,盯著李承乾,“你就不怕他搶你太子的位子?”
“他不行的,還需要父皇用點心,好好調教。”
慶帝先是一怔,旋即失笑,“是啊,還需要調教一番。”
看著一臉淡然的李承乾,忽然覺得好離譜啊!
在太子麵前討論怎麼把另外一個皇子調教好和太子打擂台,太子還在一旁察漏補缺?
四目相對,相顧無言。
就挺尷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