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了?”聲音再次發問。
沈清棠強撐著身子,感到自己快要暈了過去,“嗯。”
她到底喜歡他什麼了?
這家夥喜怒無常的,十七歲的她究竟是怎麼拿捏他的?
失憶真麻煩,往後的日子還要跟他繼續過,她還是得想個辦法摸透眼前這男人的習性才行。
青年似乎一眼看穿她在想什麼,忽地輕笑一聲,“方才嚇到卿卿了吧?”
他起身點了盞燭燈,昏黃的光,驅散了原本的冷暗。
那張俊冷的臉由著暖光變得稍稍柔和了些。
沈清棠內心的懼怕仍舊沒消減過半分,直白的點點頭。
他來到她麵前,低身,毫無征兆親了親她的額頭。
那唇擦過她的肌膚,熱得燙人。
沈清棠瞪大眼睛,身體不由自主的僵直,甚至忘了呼吸。
“為夫還有要事,晚些再過來找你。”
李長策嘴角微彎,似乎十分滿意她的神色,微蜷的指節蹭了蹭她粉嫩的臉,轉身離開。
再也支撐不住的沈清棠癱軟在床上,她腦子裡混亂一片,兩張臉在腦海裡相互交錯。
十五歲時,她就見過李長策一次。
上元節華燈初上時,隻匆匆一麵。
這位少年將軍凱旋歸來,舉朝上下歡呼雀躍。
她與江行簡泛舟,隔岸遠觀,好奇他的來曆。
這才知道,李長策一戰成名,聲望與江行簡並列前茅。
所謂謀士與將軍並稱雙驕。
皇帝借著李長策的慶功宴,做主讓他們結拜成兄弟,揚言薑朝有他們二人幸甚至哉。
她也是那時才知道自己若是與江行簡成婚後,將來便多了個小叔。
失憶兩年,沈清棠隻歎物是人非。
她本該是江行簡的妻子,可如今卻嫁給了‘小叔’。
人生真夠戲劇性的,想著想著,沈清棠摟著被褥疲倦的闔上了眼。
——
李長策走出院子,手背上似乎還有沈清棠早就乾掉的淚痕。
他隨意甩了甩,嘴角揚起一絲嘲弄。
沈清棠的哭,他早就習慣了。
從她被強娶進侯府,新婚之夜開始,他就一直在聽她哭了。
至今,他都還記得她手腳被束縛在床榻上,嫁衣淩亂,胸口小衣上沾滿血的模樣。
他握著刻刀,沾著顏料,聽著她哭,笑著落刀。
一筆一劃的將自己的小字刻在她身上。
什麼混蛋,變態,瘋子,她的各種謾罵,他都欣然受之。
這輩子,她都逃不掉,她隻配淪為他的玩物,誰讓她是江行簡最在乎的女人呢?
哪怕她要給亡夫殉情,他也絕不會給這機會。
由著她作死,隻稍讓人吊著她的命,呼吸尚在,便是給他好好活著。
不過真是好險啊,差點就讓她知道江行簡怎麼死的了。
雖然他根本不在乎被她知曉,隻是他真的還沒玩夠,若是一下逼死了她,反而不儘興。
萬幸,她失憶了!
事情好像變得更有趣了呢?倘若真的讓她懷個一兒半女……
誒,他就喜歡看著他們陰陽相隔,生離死彆。
隻是不知,等沈清棠恢複記憶之後,那麵上會是什麼表情。
是驚恐?絕望?還是崩潰?
晚風吹過,掀起青年的玄色衣擺,微卷的發在額邊浮動,他唇邊的笑比投在牆上詭異的燈籠影子還要滲人。
阿兄,如此精彩,可惜你看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