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上,一灘暗紅的血跡格外刺眼,血跡周圍散落著幾片破碎染血的布料。
布料上,邊緣被撕扯得參差不齊,像是被野獸的利爪和尖牙無情地撕碎。
血跡從一處蔓延開來,形成一條斷斷續續的紅線,最終消失在密林深處,仿佛是被什麼拖拽著離開。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氣,混雜著泥土和枯葉的腐朽味道,令人作嘔。
“小、小喜子……”
沈清棠失控的闖進去,她跪在地上,撿起那碎片,一點點的拚湊,“不可能的……不可能的……小喜子……”
“這附近經常有狼群出沒,懷喜可能被……”
“住口!!”沈清棠抑製不住的打斷銘光的話。
舉著火把的眾人唏噓不已,但誰也沒敢多說一句,少女跪坐在圈子內,失神痛哭著。
無人敢上前攙扶。迎春再也看不下去,剛想挪步,卻聽身後幾人傳來肅穆的聲音。
“侯爺……”
“參見侯爺。”
李長策歪坐在四個人抬著的竹椅上,火光忽明忽暗的打在他臉上,病容泛著侵寒入骨的冷鬱。
他盯著圈內的少女單薄的背影,肩膀顫栗,抱著一堆碎步哭得撕心裂肺。
本就冷厲的麵相,眼底透著砭人肌骨的冷。
她始終還是為那小丫鬟哭了。
不過,哭就哭吧,他不在乎了,畢竟哭喪罷了,那小丫鬟再也不會出現在她生命裡了。
小廝輕輕放下轎椅,銘光見狀,主動上前伸臂攙扶。
李長策將手搭在他手臂上,一點點的朝那少女走去。
“卿卿。”
沉浸在痛苦的沈清棠哪裡還能聽到旁人的呼喚,懷喜的死,令她懊悔不已。
李長策緩緩蹲下身子,掌心撫上她的後背,見到地上沒有屍體,他臉色一僵,但很快眼底的狐疑消失殆儘。
“人死不能複生。”
聞言,沈清棠終於止了哭,緩緩轉頭,看向麵容憔悴的青年,這山野裡又冷,路又崎嶇。
她臨走時已經囑咐他不必前來,沒想到他還是來了。
少女眼淚流個不止,潮濕的汗水打濕她鬢邊的發,一雙濕漉漉的眼睛像隻林中迷路的小鹿,迷惘又可憐。
“小喜子死了。”
她呢喃的說著,眼圈泛紅。
他知道。因為是他害死的。
“是我害死了她。”沈清棠顫唇不止,死死的揪著手裡的染血的布料,彷佛這麼做,麵前的青年便能替死去的懷喜來懲罰她一般。
李長策抬手輕輕撫摸她的臉,拇指碾碎她眼角的淚,病容的虛弱掩蓋了他眼底一閃而過的諷笑。
死了好,死了才不至於礙眼。
他溫柔,憐憫的看她,他心疼的是她的淚,始終不是為他一人流。
忽地少女撲進他懷裡,失聲痛哭著,“都怪我,怪我……”
她不該答應離開,不該讓懷喜身陷囹圄,是她的錯,都是她。
青年摟著懷中少女,手輕輕扣在她腦袋上,一下又一下撫摸,聽著她的哀泣,嗅著她的馨香,憐憫的神色漸漸淡去,眼底浮現死水般的平靜,在這冷夜裡顯得詭異滲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