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行簡原先便是此人的伴讀,後來因為母妃獲罪,跟著一起打入冷宮。
至此無人過問,但東宮那位倒是一直惦記著。
不過東宮可不敢直接來要求他辦事,也就是找了好說話的林蕭,借著林蕭的嘴傳達一聲。
“一介廢人罷了,何足掛齒?”
“何況我那好舅舅整日裡癡迷煉丹長生,隻怕是活不過兩年,那位子就是他的,根本無需求我。”
宮裡的事情,李長策鮮少插手,除了當年除掉江行簡留下的禍患,利用東宮勢力鏟除江行簡黨羽。
其餘的又與他何乾?
要不是看在他母親是當今聖上的姐姐,他或許早殺了那所謂的舅舅,甚至懶得輔佐東宮。
“他自己不動手,就以為我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我一個弑兄之人,便是千古罪人,再多背一條血親之命又能如何?”
“他便是想我,不過是動動手指頭的事罷了。”
李長策挑眉,言語冰冷譏諷。
他殺江行簡有自己的由頭,一個冷宮九皇子,再怎麼說名義上也是他表哥。
“好,我這就傳話,不過你還是彆太大意了。”
林蕭知他做事向來隨心情,便點點頭不再叨擾,這件事就此作罷。
懷喜死了。
沈清棠將她剩下的遺物都葬在了漫山開花的山崖上,還在那立了塊墓碑。
那兒遠山如黛,飛鳥雲集,沈清棠想,天地遼闊大抵就是最好的自由,她的小喜子,會喜歡的吧?
經過這件事,沈清棠不願在青山待下去。
連續過了十日,李長策吃了清風莊主送來的秘藥,總算是勉強能行路了。
三日後,啟程回侯府。
連著五日,沈清棠把自己關在屋裡,誰也不不肯見,迎春進不去,每回來看,都是將飯菜放在門口,有時候一口未動,有時候隻吃了幾口。
迎春心焦,已經將這每日都會發生的事情重複告訴了主子。
李長策養傷幾天,臉色好轉許多,他敲了敲門。
沒人應門,李長策徑直推開,朝左廂房看去,果不其然,沈清棠穿著單薄的中衣,抱膝坐於床尾,低著頭看不清臉。
他徑直朝那少女走去,在她麵前蹲下身子。
她肉眼可見的消瘦,如瀑的青絲垂地,一張小臉憔悴,大而圓的杏眸,空洞的望向他。
她本就纖小,如今像沒了養分的花朵,日漸枯萎。
李長策有史以來第一次這麼心疼,當初她要死要活的殉情,他也未曾憐愛過半分。
如今他清楚地感受到內心對她的變化,他對她終是生了愛意。
那小丫鬟就這麼重要?
重要到她消沉到如此境地?
他抬手,捧著她的臉道,“吃點東西吧?”
沈清棠枯敗的臉上看不出一點情緒,她唇瓣微動,“我……不餓。”
她吃不下,隻要吃東西就會想到懷喜陪在她身邊共享零嘴的樣子。
李長策眼裡染了愁緒,摸著她的腦袋,深深的望著她,“卿卿,人死不能複生,懷喜若是知道你為她消磨成這樣,她在那個世界會怎麼想?”
沈清棠垂了眸,什麼也沒說。
道理她都懂,她也沒想要折磨自己,隻是真的吃不下。
李長策抿唇,漆黑的眸微不可察的閃過一絲晦澀的光。
他從不後悔處理懷喜。
隻是莫名想到,若是沈清棠知道真相,會怎麼對他?
李長策垂睫,很快就打消了這不會發生的念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