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安覺得自己好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又或者說小看了官員的貪婪。
縣令大人這是為了斂財連臉都不要了?
還是說蒼蠅再小也是肉?
走街串巷的手藝人也要來一刀,簡直就是竭澤而漁,不顧民生百業。
不禁生出危機感,縣令大人是不要臉,可實際執行這個不要臉操作的是他這個臨時工大使,萬一鬨出民怨上麵過問此事,縣令大人是不是就得給他這個臨時工扣一頂漁肉百姓的大黑鍋?
看縣令大人這不要臉的勁頭,弄不好真有他趙大使拉清單的那一天。
挺操蛋的,卻又不能不將此事正式列入認證司的工作議程,並承諾儘快拿出具體章程來。
因為,縣尊無小事。
這話誰說的?
你趙安心裡沒點逼數?
縣令大人心滿意足去府衙辦事,季師爺臨走時特意把趙安拉到一邊對縣令大人的創新想法標了個注腳。
就是縣尊難啊,難到什麼程度呢,難到快要揭不開鍋了。
說一千道一萬都是裡下河水災鬨的。
這場水災讓縣裡今年的夏稅征收大打折扣,據戶房初步統計今年夏稅能收上去年的一半就是菩薩保佑燒高香了。
可按朝廷的官員考核製度,征收完不成賦稅總額五成的地方官是要直接摘頂戴走人的。
巨大壓力之下,你說縣令大人他能不急麼。
一急,啥錢都想收唄。
真不是心黑貪婪,就是時勢所逼,但凡有個緩衝,愛民如子的縣尊他也想不出這騷操作。
趙安聽著皺眉:“先生,縣裡今年夏稅到底虧空多少?”
季師爺歎口氣:“至少十五萬兩。”
“十五萬兩!”
趙安被這個數目驚的說不出話來,細細一琢磨也沒什麼好吃驚的。
清朝有一千多個縣,乾隆年間作為所謂“康乾盛世”的鼎峰期,每年戶部的財政總收入有五千多萬兩,其中光是從土地征收的錢糧稅就有三千多萬兩,也就是說清朝的賦稅有四分之三來自土地稅。
這筆巨款攤到每個縣頭上能有四五萬兩左右。
然每個縣的經濟情況不同,有的窮縣可能連一萬兩都交不上來,有的富縣則能交上幾十萬兩。
揚州這邊肯定是富裕地區,因為揚州其實就是當下的第一“國際大都市”,每年光是給清廷交的鹽稅就占了全國鹽稅總入的六成,故而有“兩淮歲課當天下租庸之半,損益盈虛,動關國計”的說法。
趙安前世還聽過一個誇張的說法,就是說如果清朝有GDP的說法,那揚州就貢獻了清朝GDP的百分之二十五。
相當於其前世的廣東、江蘇、上海加山東四省(市)的財政總收入。
嚇不嚇人?
如果這個說法是真的,那就不得不讓人震撼於揚州的巨富了。
不過,這個巨大的GDP產值還是鹽稅為大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