鹽商巨富也是世人公認,估摸把揚州的大小鹽商家產抄一抄的話,上億兩白銀可能沒有,七八千萬兩是絕對有的。
這也是為何揚州的大小總商一個個都被乾隆當豬殺的原因所在。
天下首富之地是揚州,甘泉縣則是揚州的附廓縣,境內為土地肥沃的平原,又有運河貫穿全境,一年給朝廷貢獻幾十萬兩錢糧稅不是小事一樁麼。
再加上稅課司收取的商稅、雜稅、田產買賣稅,要論納稅能力,估計也就江那邊的江寧、鬆江能和甘泉縣扳一扳手腕了。
江蘇首縣不敢爭,蘇北首縣則是板上釘釘。
隻是再富裕,當官的也得把錢收上來,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個卷鋪蓋走人吧。
為這夏稅的十五萬兩虧空,甘泉縣大小單位早就連軸轉,稅課司那邊也在醞釀收取今年的第四次捐稅,總的下來還是要有幾萬兩虧空的。
這筆虧空如今就著落在剛成立的認證司頭上了,或者說縣太爺對認證司寄予極大的希望。
誰讓趙安自個在縣太爺麵前吹牛皮,說“名優產品”值五千兩,“馳名商標”值一萬兩呢。
要說縣尊大人也是好心,考慮認證司剛成立,麵對的又是境內大小行會,擔心趙安這個小夥子新官上任未必能馬上把火燒起來,畢竟之前沒有認證這個先例,商戶們對這玩意很是陌生,需要一定時間去接受,這才特意給認證司增加一個輕鬆簡單的業務。
柿子先撿軟的捏的道理。
走街串巷的可比行會好對付,兩個衙役一嚇唬就得乖乖交錢把牌子領回家。
不管什麼時候,對付個體都比對付集體要容易的多。
“...揚州城內的手藝人少說也有一兩萬人,一人一千文就是一人一兩,這不就是兩三萬兩麼?你這邊再抓緊把名優產品、馳名商標做起來,縣裡再擠一擠、湊一湊,難關也就過去了。”
擔心趙安這邊仍是沒吃透縣尊的指示精神,季師爺又補充道:“要說那些個手藝人是不是真想出一千文買個認證牌子,這不是咱們應該關心的,咱們關心的隻有一點,那就是百姓的權利。”
“百姓的權利?”
趙安有點懵逼,手藝人不就是百姓麼,你這逼著人手藝人交錢咋還談上關心百姓權利了呢。
待季師爺進一步提點後,方才明白人師爺說的百姓不是手藝人,而是消費者概念。
“哪個手藝人不出錯?過去出了錯,民不舉官不究的衙門當然不管,畢竟是芝麻大的小事。可現在不同了,咱們認證司可不能光收錢發牌子,也得有懲罰的規矩,要不然由著那些沒牌子的亂來,苦的不還是百姓麼。”
季師爺說的極有道理。
趙安疑惑道:“先生,這個罰怎麼罰?”
“砸攤子收工具是小事,大牢蹲上半個月也不是什麼大事。當然,究竟怎麼罰都在你這個大使怎麼看,”
季師爺給了趙安一個你懂的眼神,“有牌無牌的區彆,不用我教你吧?”
“懂,懂!”
趙安不僅明白,而且還特彆明白,這是縣太爺把消費者協會也交他一起辦了!
或者說縣太爺這是給他找了一個試點,以便儘快累積經驗對付大金主們。
這就是看待事情從不同角度出發的好處了。
先前還罵人縣太爺不要臉,這回又感謝人縣太爺一把屎一把尿的教他了。
這些個道理難道真是季師爺自個琢磨出來的?
“明白就好,”
望著醍醐灌頂的趙安,季師爺笑著拍了拍他肩膀,沉聲道:“不要覺得有什麼不對,又有什麼不妥,隻管放心大膽乾,天塌下來有縣尊替你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