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神庇佑的孩子們,姊妹們,世上一切有識的生靈呐——】
【看這刀刃上的鏽跡……】
在陽光的照射下,那鏽跡斑斑,仿佛是從垃圾場裡撿來的一樣。
【顯然,連鋼鐵都在為他的愚行哭泣!昨夜暗影爬過第七鐘樓時,這個被母神淘汰的劣魂竟妄想玷汙我教國最驕傲的白色鮮花!】
【然,母神垂憐,我們可愛的花兒昨夜並未在寢所休憩,她為整個教國奉獻了甘美的歌聲,而母神也以這份慈悲回應了她的虔誠。】
眾人的情緒紛紛被調動,他們義憤填膺地大聲吼叫了起來,震耳欲聾。
人群像是被丟了冰塊的滾水,瞬間沸騰起來。
洛文不太理解這番彎彎繞繞的話,抬頭詢問,諾紋妲摁著洛文的腦袋皺眉說道:“聽這意思好像是昨兒晚上,那個帶頭套的想要刺殺薇薇安,但是趕巧了薇薇安來找咱,沒在屋裡,讓這倒黴蛋撲了個空。”
諾紋妲意識到了這場聚會的本質,並不是表演,而是一場公開的審判。
教國偶爾也會把一些罪大惡極之徒拉到廣場上公審,但往往那些人犯下的都是叛教大罪,就好比說教國出了個人皮變色龍那樣的叛徒才會這麼乾。
一個刺殺失敗的刺客,有必要……
【此時,此刻!我們的母神,我們的尊主正踏在光之海的浪尖,用無法直視的聖火,炙烤著黑啼街深處滋生的蠕蟲!】
【這場卑劣的刺殺,將會是尊主見證我等忠誠的契機!】
【正如浦西米亞花需要有罪者溫熱的鮮血才能盛放,正如貧苦者的白鈴花會因世間彌漫著罪惡而低頭!】
【讓我們為偉大的審判送行,讓我們迎接智慧的到訪——】
【兄弟姊妹們!!!】
那胖子突然一聲大吼,緊跟著山呼海嘯的聲浪在人群中爆發。
“見證我忠!見證我忠!!見證我忠!!!!!”
諾紋妲臉色一變,她大致猜到了接下來要發生什麼,可現在做出反應已經太晚了。
那個胖子揮了揮手,輝劍騎士抽出自己的長劍,不假思索地轉身一把刺穿了那個行刺之人的胸膛。
沒有慘叫,沒有抱怨,隻有頭套下被塞住的嘴巴嗚嗚的聲音。
很快,男人那瘦弱的皮和骨膨脹起來,漸漸的從人類的形狀鼓成了一個圓球。
然後——嘭。
宛若一個裝滿了血液的水氣球被紮破一樣,漫天的血液爆散開來,四麵八方的噴灑著。
那些歡呼的信徒死命舉起手裡的甘饌,去爭搶這蘸取灑下來的血液。
諾紋妲隻覺得一陣惡心,但即便她此時再放下雙手,那白色的霜糖麵包卻也已經被血液染紅。
此刻,她明白了“限量版稀有甘饌”是什麼意思。
有的人擁擠到處刑台上,儘可能的用白糖麵包擦拭地上的血。
有的人欣喜地捧著染了血的麵包往回家的方向跑去,迫不及待的要和家人分享今天領到的“好東西”。
沾染了有罪者之血的白糖麵包,便是這次限量版甘饌的真正模樣,也是他們今天要搶的東西。
即便是魔王,諾紋妲也感受到了生理的不適。
魔物吃人是天性,洛文吃魔物是信仰。
但同族相食……
“好……好惡心,洛文,我們走吧。”
“……”
“洛文,洛文?”
諾紋妲低頭拍了拍扛著自己之人的腦袋。
洛文沉默了一會兒,緩緩的從喉嚨裡擠出了一句話。
“不對……”
“這不對……”
他緩緩的扭頭,看著身邊發瘋一樣狂躁起來的信徒,發出了咯嘣的咬牙聲。
“沒有悔罪的環節,沒有辯解的環節……這些埃爾文分教堂的每場審判都有,這裡是教國,這裡卻沒有。”
“這不對,他們做得不對,台上的人做的也不對。”
“這不是審判……”
“他們一開始就是抱著吃飯的心態來到這裡的……”
“他們餓瘋了嗎……他們明明手上有甘饌,能吃飽,為什麼還要吃人……
聽著洛文細細的囈語,看不清洛文表情的諾紋妲有些擔憂的拍了拍他的腦袋:“我們,回去吧?”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