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有個重要任務交給你。”林傑認真地說道。
一聽有任務,胡衛華來了精神。人最怕被邊緣化,像胡衛華這種凡事都要把控得失的性格,一旦閒置,就等於被無視,被廢棄。
林傑將他帶到樹林的邊緣,指著對麵一條足有五百米長的山脊:
“看見沒,山脊連著的那座孤峰,就是匪巢所在。你必須盯緊,牢牢記住人員出去和返回的時間,人數。最好能分析出總共有多少人。但不能暴露自己,要注意將自己隱藏在樹影裡麵。”
“簡單!交給我吧。”
隻有李炎這樣的愛舞槍弄棒的人,才願意和林傑來往。
在胡衛華心裡,林傑太沒意思了,幾乎沒有其它愛好,總是一副撲克臉,看人的眼睛像錐子一樣,非常不讓人舒服。和他在一起,老是會被他帶偏,不知不覺將神經繃緊。
但是,林傑也是那種給人以踏實感的人,再困難,隻要他在,幾乎沒有過不去的坎。他在你麵前,前麵是安全的。他在你身後,後背就是安全的。隻要跟著他,再大的危險都能化險為夷。
他真心不喜歡這種人,但又莫名信任這種人。
太陽出來沒多久,那個絡腮胡子就騎著馬回到山寨。而後,又有三人騎著馬出了山寨。然後,山脊上就安靜下來,再沒有出現過人了。
快中午了,胡衛華感覺實在餓,就東瞧瞧西望望,看看有沒有能吃的。看到不少非常鮮豔的野山果,不知道叫啥,也沒膽量吃,不停咽口水。
正在饑餓難耐時,林傑拎了四隻肥大的兔子回來了。
“再不來,我就要餓死在工作崗位上,以身殉職了。”
林傑不跟他囉嗦,乾脆利落進行分工,胡衛華去撿拾乾柴,自己開始挖坑生火。
胡衛華抱了一大捆鬆枝回來,看見林傑還在挖。
“你這是在打地基,建摩天大廈啊!”
“這裡離匪窩太近了,煙火會暴露我們,必須搞個無煙灶。”
無煙灶建好,找來一塊扁平的石板,將剝好的兔子肉放在上麵煎燒。
黑煙從長長的煙道上冒出來,由於覆蓋了樹枝,原本的濃煙變得很清淡,風一吹就在樹林中飄散。
香,就是差點鹽,味精,孜然,辣椒,八角,桂皮......
胡衛華就知道這些,不然心裡還得叨咕很久。他擔心這香氣會不會飄到土匪窩去。
在用竹筒燒開的水中,林傑各扔了好幾種植物葉子進去。
“這是啥?”打著飽嗝,胡衛華十分好奇。
“涼性植物,解解暑。”
“口感不錯,略微有些苦。”
“口感苦的東西,多半屬涼性的。”
“加點甜味就更好了。”
胡衛華不得不感歎,這涼茶既解暑,又解膩,舒坦。
林傑用樹枝做了一頂遮陰帽子,遞給胡衛華:
“繼續監視,我睡一覺。”
這一覺,睡到太陽西斜。
然而,胡衛華發現,林傑不是自然醒過來的,肯定聽到了什麼。
林傑認真辯聽著,慢慢爬起來,對著胡衛華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向著標記的地點摸過去。
他向前走了有三四百米,就不再前進,而是爬上一顆枝繁葉茂的大樹。
透過濃密的樹葉,他仔細觀察著。
隻見一個牽著馬的人,在他標記的地方反複辨認。確認無誤後,嘬唇發出一聲鳥鳴。
林傑見這人右臂上係著一條藍色的巾子,發出的鳥聲尾音準確無誤。更關鍵的是,四周幾百米範圍內沒有異常。
於是便也嘬唇發出一聲鳥叫,緊接著快速從樹上下來。
“林指導員。”來人立正,敬了一個軍禮。
林傑回了一禮:“稍息!”
“指導員,團長命令我將這個送達給你,請指示!”
林傑接過布包,驗過火漆印信。用匕首挑開封印,取出裡麵的信函。
三封匪徒傳遞的信函原件,還有李炎的一封信。
閱讀完畢,他讓團丁在原地等候,他過去將信函給胡衛華閱讀。
在胡衛華讀信的同時,他將煎烤兔子肉的石板翻過來。用匕首輕輕地將烏黑的煙灰攏到一起,滴上幾滴水,小心翼翼與煙灰混合均勻。
然後不知從哪裡掏出一根鳥的羽毛。
“咱們掌握的情況和他們分析的相吻合了,這個李炙,小小年紀,不簡單!”
胡衛華不免發出感歎。
“這樣的人精不容易死!”
林傑很不尋常地說了一句俏皮話。
“我們要怎麼做?”
“有十天時間,我們可以先做些準備。把行之的信給我,其它你收著。”
接過胡衛華遞過來的信箋:
“我要寫個回信,你有什麼要說的?”
“不知道說啥,你寫了就行。”
林傑點點頭,不再囉嗦,用鳥毛沾著自製的墨水,開始在信箋背麵寫起回信。
信寫完,還認真畫了一個鷹爪的圖案,並注明,由趙鳴親自監製。
寫完,便將回信塞進布袋,但是卻發現隨身沒有攜帶印信。
這時,胡衛華掏出自己的遞過來。
林傑也沒看,接過就將火漆在火上軟化,用力將印信蓋上去。
檢查火漆封得牢固程度時,才看到胡衛華的印。
“哈哈,這枚倒是很清新脫俗。”
“定遠出品,必是精品。”
胡衛華脫口說出這句,一年後火遍大江南北的廣告詞。
林傑將信函布袋交還給團丁,再三叮囑,一定不要走大路,按原路返回。
走回兩人宿營地。胡衛華拖著他,一定要將涼茶配方寫下來。將來他要大賣特賣,這會兒連品牌名字都想好了:“將軍涼茶”,“尖峰特飲”,“屠匪涼霸”。有願景,又應景。
林傑看著眼前的奸商,隻要能賺錢,這家夥啥都敢賣,包括自己。
“下午匪窩有什麼情況?”
“早上出去的三人三馬,在兩點左右回來了。”
“應該是去李家堡送信的三人。”
“這下確定無誤,李炙他們就在對麵的山寨裡。”
“嗯。好在時間比較充裕。我們既要救出人,又要保住錢。但最難的是,能不能將匪徒殲滅乾淨,不留後患。”林傑說出行動的總體方向。
胡衛華想了一下林傑的話:“目標不要定得太多,救人第一。其它能兼顧就兼顧,不能兼顧,以後再補救。”
林傑點頭認可。這家夥以商人的本性權衡得失,確實能想到彆人一時忽略掉的東西,對具體事務的謀劃,比李炎要強得多。而自己常常求全責備,總是想達到最完美結局。這是病,得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