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天河之燈的緣故,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了中國有一個叫做“中元節”的節日。
中元節的“天河之燈”從東濱市發射,然後以一個半小時一圈的速度,由西向東在地球近地軌道上飛行。
發射之後,“地月列車”飛船不會返回,“天河之燈”也並不是直接放圈了,而是被地月列車拖拽著,一路前行,一路變軌,將在接下來大概五天的時間裡,不斷改變飛行軌跡和飛行維度,繞行整個地球,讓全世界每一個地方的人,都能看到天空中的那條人造天河——或者說,是一條光龍更貼切一些,畢竟如此狹長的一條衛星帶,和天空中的銀河相比,還要相形見絀。
但因此帶來的風潮,卻已經席卷全世界。
“天河之燈”每到一處,都會引起“觀燈”熱潮,各大商店的天文望遠鏡直接賣斷貨,天文廠商股價飆升。
俗話說得好,站在風口上,連豬都能飛起來。
丁益輝覺得,這會兒自己就是那隻風口上的豬,而且是飛得最高的那隻豬。
但飛得越高,恐怕摔得越狠……
中元節放假、天河之燈、宣傳片三管齊下,星輝航天的“微型衛星”先在殯葬業火了。
而火爆的主體,這次並不是網絡,也不是年輕人,而是傳統媒體和……中年人。
當然,絕對不是1988年出生的中年婦女和中年漢子,而是貨真價實的中年人,70後,60後,甚至50後,對丁益輝這些熊孩子們來說,爺爺奶奶輩的人了。
和年輕人相比,中年人不差錢,但花錢是謹慎的,他們在忙碌了一天的工作之後,在閒暇時間,彼此交流著,互相谘詢著問道:“買嗎?”
“我想看看,就怕是吹牛。”
“可這是懶神科技啊。”
“星輝航天不是懶神科技,也不等於懶神科技。就像懶神科技的天河之燈,並不等於星輝航天的天河之燈。”中年人們沉著冷靜,他們年富力強,見多識廣,自製力強,在各自的領域,正是最有權威的時候,最中堅的力量。
但也正是他們,已經開始麵臨祖輩凋零,父輩體弱,親朋好友圈已經開始減少的境況。
這些大多遠離家鄉,在外打拚的人,更需要一些能夠寄托哀思,遙遙思念的時候,感受到那種難以言喻的被撫慰的溫暖。
三五個中年人,在午後的運動場上,在走廊儘頭的廁所、吸煙室裡,彼此碰麵之後,三五句交流,然後往往得出來這樣的結論:“這樣吧,我先買個試試,就幾千塊錢。”
“行,好的話我也買,不好我幫你分攤一半,就是不知道這次,星輝航天會不會砸了懶神係的招牌。”
“成,我先去下個訂單,咱們拭目以待吧,希望星輝航天這些孩子們能行。”
中老年人們,又是另外一種境況,這些剛剛學會使用微信的爺爺奶奶輩們更不差錢,但對航天業缺少了解,更不懂得這種新生事物。他們迷惑著,想要了解,又了解不得。隻能在自己的朋友圈裡,轉發著各種各樣的文章,在菜市場,在大樹下,在樓道裡,都會激烈地爭吵一番,買或者不買,都難以決斷。
靠譜嗎?到底靠譜嗎?
在星輝航天的官網上,有一個動漫形狀的“火箭”,火箭上標明了目前購買的數值。
一發“大頭娃娃”火箭,可以運載這樣的微型“祭奠衛星”一萬顆。
每滿一次,就會發射一發火箭。
為了形象,網站還使用了顏色和刻度來表示。
在中元節當天中午,購買通道剛剛開放時,隻有零星的幾個人,整個火箭隻有底層一點點的綠色刻度。
看到隻有這點,丁益輝有點失望,卻又有一點點的解脫之心。
沒有人買……或許也不錯?
天河之燈如此火爆,帶給丁益輝的,其實並不僅僅是成就感,還有無法紓解的壓力。
中元節之夜,四列“地月列車”一共滿載40萬顆衛星,發射到太空中。
五天之後,四列“地月列車”將會把“天河之燈”一分為四,分成四個軌道,在幾千公裡的中地球軌道運轉,讓中國境內絕大多數的地點,可以在夜晚的固定時間看到“天河之燈”。
而這四列“地月列車”上,載著投影設備,可以在經過固定地點時,向大氣層投射出預設好的圖像。
這一切,可以說和當初丁益輝他們設想的模式完全不同。
和丁益輝的設想相比,這種模式僅僅是簡化又簡化的版本,因為這些都是懶神學院提供的幫助,而真正想要丁益輝實現自己的設想,很簡單——自己來做!
想象和實現之間,是遠比馬裡納海溝還巨大的鴻溝。
問題是,迄今為止,星輝航天其實並沒有這些技術,這四列“地月列車”和40萬顆衛星,是懶神學院和熊孩子科技“讚助”的,這是讚助,也是最後通牒。
丁益輝不能拿出來相關的技術,那就隻能繼續按照這個模式來運行。
而就算是一直運行下去,也隻有40萬顆衛星給他們緩衝。
在這40萬顆衛星賣光之後,將會無以為繼。
而那時候,如果星輝航天還不能自己生產和製造衛星,不能提供更好的解決辦法……
“那麼就算是你們的這一課不及格了。”這是南冥的原話。
不及格……不及格的話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