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沉舟,你瞧瞧你做的好事,方才將那樹枝到處亂踢,這下可闖了禍,險些令沈姑娘跌倒吧。”
李沉舟被他點名,原以為與自己無關,結果過來一看,看見淩霞手上拿著熟悉的樹枝,臉色也是一沉。
李念慈也無奈的指責他:“兄長!你怎麼如此狹隘,竟然……”
她話音一頓,心說這話不能在沈宜亭麵前說,否則豈不是真的讓兄長與人結仇。
但硬是憋下這句話,也讓李念慈氣的夠嗆。
兄長竟然如此小氣,偏要同一個弱女子過不去,再說,方才她們和沈宜亭聊得正好,眼看關係火熱,差點就成為好友,約著下次聚麵,眼下讓她有何顏麵再同沈宜亭姐妹相稱。
更不要說,此次宴會還是她央求淩霞主辦,若是人在宴會上出了事,淩霞也有責任。
她一時又拖了一個姐妹下水。
真是裡外不是人。
李沉舟被妹妹指責,一抬頭就看見淩霞郡主也麵無表情,神色有些難看,想來事情有些嚴重,他忙擺手,真誠的看著沈宜亭:“沈姑娘,我真的不是有意。”
“方才我也踩到這樹枝,因為差點摔了,下意識一踢,沒想到竟然提到你腳下,我李沉舟雖然今日的確存著為難你的心思,但還不至於做這些醃臢手段。”
“我素來行端坐正,若我真是有意,教我不得好死。”
沈宜亭沒來得及插嘴,便聽到他四指朝天,發了個毒誓,一下子話都停在了嗓子眼。
她盯著李沉舟半晌,緩緩重複:“有意為難?我倒不覺得李公子哪裡為難了我,難道我同你之間有什麼誤會麼?”
“至於傷”,她朝淩霞郡主笑了笑,“我真的未傷到什麼,郡主不用過分緊張,若真的過意不去,不如將這傷我的東西教我帶回去,索性也是原要做成仙丹的,我拿回去也算是沾沾仙氣。”
沈宜亭原本就不欲和淩霞郡主交惡,她今日從對方口中套出了不少消息,正準備長期發展,哪知道還能發生這事,眼下正好順理成章,一來解決了李沉舟的小心思,二來還能得到凝神木,真的是絲毫不虧。
至於腳踝崴傷,剛開始的確有些巨痛,但她原地歇了歇,已經好了很多,等回到侯府,再詳細處理一番,也不會礙事。
沈宜亭這樣說,淩霞郡主便鬆了一口氣,下意識以為對方不想她為難,所以找了台階下,因此心裡對她更加感激,忙讓侍女將那截樹枝清洗乾淨,好讓她帶回去,並且因為沈宜亭似乎對草木格外喜歡,又送出了不少名貴的花草,讓她收獲頗豐。
讓淩霞放心下來,沈宜亭便看向李沉舟。
“李公子不必立下如此毒誓,我知曉你不是有意為之,我同令妹一見如故,相談甚歡,自然不會誤會李公子,今日既是烏龍,便不要過多介懷,擾了聚會的心情。”
沈宜亭說話間還看了眼裴旗羽,惹得一驚一乍的裴公子有些不好意思的錯開目光,不欲同她對視。
這位同仇敵愾的戰友似乎有些手段,不錯,裴旗羽更加欣賞,心說沈宜亭這一手儼然將李沉舟馴服服帖,不必江寺身邊的個個強,看來他必須要同沈宜亭交好。
李沉舟果然被她寬容大度的說辭感動,見李念慈臉色也逐漸回暖,更是對沈宜亭又多了幾分敬佩。
他正了正神情,一改之前對沈宜亭負麵的印象,開口拍胸,承諾道:“沈姑娘如此大度,我實在感動,今日確實是我不是,日後沈姑娘若有需要我幫忙的,儘管差使,我定為沈姑娘兩肋插刀!”
他語言天真,一派純然,沈宜亭從他眼神中看不見絲毫算計心機,不免有些為他的少年意氣逗笑。
她同李沉舟客套幾句,便徹底揭過此事。
李沉舟見她確實表現得無事,心底散去一些愧疚,繼續跟在三人身後。
他一回到裴旗羽附件,便壓低聲音,咬牙切齒道:“姓裴的,你等著,小爺遲早給你好看。”
教他一驚一乍,險些將他的魂都嚇掉了。
裴旗羽絲毫不懼,反而更加張狂的看回去,目光挑釁。
沈宜亭沒再注意身後,她同淩霞又逛了一會,但腳下實在撐不住,便提出要告辭。
天色本就不早,也確實到了散會的時候,淩霞便著人將她親自送回馬車,臨到沈宜亭走時,兩個豆蔻少女還有些戀戀不舍,同她約好過幾日一起去拜神佛,才鬆手讓她離去。
一上馬車,沈宜亭便依靠在窗壁上。
她小心地褪下鞋襪看了眼腳踝,踝部已經紅腫,原先細白的腳踝呈現紅彤彤的一片,在白皙玉一樣的皮膚上顯得格外可怖。
踝部的皮膚被撐開,露出青色細長的血管,沈宜亭手指輕輕一點,便有一陣刺痛傳開。
看了眼傷勢,沈宜亭便轉向一邊,她身側擺放著大小不一的錦盒,都是一路上淩霞郡主為了致歉贈與的,她從其中找到那一截凝神木,心情才好了不少,連帶著感覺疼痛都消散了許多。
馬車一路行駛得並不顛簸,在侯府大門安穩將她放下。
沈宜亭進了侯府才不遮掩,便沒再用力使自己崴到的那一隻腳,保持著一種慢吞吞,一瘸一拐的姿勢朝著清風院走過去。
她剛走過大門,正準備從小路穿過前廳,就見到拐角處突然出現一節黑色衣角。
有金色繡線繡出精妙的圖案,聽到她的腳步聲,那節衣角動了動,男人便環抱著胸從角落中走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