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吧……”朱龍似萬般無奈:“我督步兵先行,務必以保全殿下為先。”
“另傳書雒京,叫陛下知曉此事,由陛下來決斷。”
他擺了擺手:“沒有其他事,便都退下吧。”
眾人離開,獨董然留下,朱龍忽然笑道:“董公可知道他的意圖?”
“無非親身涉險入張梓,您不敢使他出事,便隻能將騎兵速擊,如他所願,被他牽著走。”董然冷笑:“他還真是膽大包天,動輒拿自己押上去。”
“是啊!膽子夠大,謀劃很好,能力更是絕倫。”朱龍點頭,波瀾不驚:“初知此訊,著實讓我有些手足無措,這樣一位皇嗣,若是死在張梓,你我誰逃得了責任?”
董然皺眉:“既然如此……”
“既然如此,為何我還敢隻動步兵,按原計劃行事?”
“是!”
“他能擊潰叛軍入城,又提前調動了甄、丁兩路人馬用來護身,想來守住張梓幾日不是問題。”朱龍笑道:“他自己都敢拿自己的命上賭桌,難道還能借此恐嚇到我嗎?”
在朱龍看來,周徹提前安排甄武、丁斐,便出賣了自己的所有意圖!
這位皇子,確實很能玩命,但並不傻,還知道調兩路騎兵來護身。
董然也是宿將,聽到此處,已猛然醒悟過來:“我明白了!”
“有甄、丁兩路人馬護佑,加上張梓城池未失,他在短時間內是安全的。”
“如果您真被他牽著走,以騎兵奔馳急救,打贏了,那說明他是對的,功勞全是他的。”
“萬一中了埋伏,援軍失敗,那便是您未能第一時間聽他意見,又事後失措,敗軍之責便是您的!”
董然笑道:“所以您繼續穩紮穩打不動,以步兵穩穩推進,待他與叛軍糾纏難下,或是落入下風時,您再將大軍一推,行必勝之擊!如此!”
如此,周徹不過是逞了一時之勇,最後結果還是自己被圍住。
如此,朱龍穩紮穩打,最後還是依靠他一錘定音,拿下大局。
高下立判。
朱龍麵向輿圖,聲音幽幽:“這位殿下為了和我相爭,可謂是用儘手段,左右橫跳,甚至將自身都壓了上去。”
“可軍機大事,不同其他,大軍在我手……許多事,他做了,也是徒勞!”
臘月二十八日,消息在雒京城內已經傳開。
對於朱龍和趙遠圖傳回的兩份消息,天子並沒有對前線事務進行過多的乾涉。
無論兩人之間是否存在明或暗的爭鬥,但天子要的大方向是好的:
天井關很穩,那就不用擔心叛軍會不斷擴大,影響範圍超出河東;
周徹很猛,上來就給了叛軍一個當頭棒喝,證明軍威之強。
而雒京城內的士民,自是對‘百騎破軍’的六皇子,一片稱讚。
叛軍的六萬大軍,被吹成十萬大軍,那已算是相當謙虛的吹法了。
大皇子府內,周鬆歎道:“皇兄,還是被你料中了。這才過去幾日,兩人便對上了。”
他沒有聽到大皇子的回答。
“皇兄?”
他一回頭,卻發現大皇子在怔怔出神,便不客氣的推了他一把:“皇兄!這時候裝什麼傻?”
“嗯?”
大皇子恍然而醒,望著周鬆:“皇弟知兵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