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訖,他拍馬加速,往周徹軍衝來,且大呼道:“諸軍莫退,隨我一戰!”
或有極少數真忠心的,還有少數自認逃脫不了的,加上部分腦子昏了、聽他此言茫茫然轉身的。
在這潰軍中,作最後殊死一搏。
隨著周徹軍到,他們被撲成一朵朵血花。
韓雄在亂軍中搖擺,直到身前人悉數死絕,他看到了周徹。
那夜交鋒過的身影。
他身上又添了許多傷勢。
他奮儘力氣,催馬上前,向周徹刺出一槍。
砰!
對方的大槊再次將自己的長槍震開。
冰冷的槊八麵棱切了過來,在韓雄脖子上割過。
他聽到脆斷的聲音,血瘋狂湧動,脖子不受控製的折了下去。
連帶著他整個軀體,也緩緩往馬下栽去。
能死在這樣的人物手下,或許也是我之幸吧……
最後一刻,韓雄如是想著。
“公子死了!”
“敗了!敗了!”
真正的兵敗如山倒。
叛軍主營,最先分崩離析。
秩序失去,各自奔逃。
主營崩塌後,麓穀戰場緊跟著崩潰。
呂輕山哪也不救,縱馬奔逃。
奈何其人所部,位於麓穀和張梓城戰場之間。
於作戰之時,最為靈活多變;可此刻兵敗之際,卻成了受限最大的一方。
見叛軍兵敗之後,紫鎮東、許破奴、張也、丁斐、甄武等人各揮軍猛衝。
禁軍猛烈善戰,直接拉出一個大圈往裡麵推著砍!
叛軍死傷無數,屍體填湖塞道,遍地是血。
幸存者奪路往北狂奔!
他們已是叛賊,有幾人敢去賭朝廷寬恕?
往北走,繼續依附於韓問渠,一條道往黑裡死走,才有可能活下來。
追擊,這是騎兵之所長。
逃跑的敵人人頭,那也是最好收割的。
因為逃兵沒有秩序,除了個彆腦子不好的,沒有人顧得上回頭交戰。
他們唯一的信念就是:跑贏隊友!
隻要你能閃到隊友前麵,就能用隊友喂飽身後的人頭狗,以此保全自身。
所以,在騎兵一追的情況下,逃兵會逃的更快、更散、更稀爛!
那馬上的騎士就無所謂陣型和身邊幾個隊友,儘管割人頭就是了。
呂輕山起先掙脫出一條路,跨馬走入水中。
水很淺,但水中淤泥較深,戰馬陷蹄,一時難起。
身後有幾名軍士立刻湧來,被他揮畫戟劈殺。
又有人向起拋出鉤鎖。
誰知此賊雖老,反應尤在,一探手抓住鉤索,反將人拖拽過來,就地勒死!
眼見馬蹄越踩越深,自身速度越來越慢,身後追兵也越來越多……呂輕山隻能下馬,戰靴涉水。
老賊步伐頗疾,眼看著就要走了,普通軍士又攔他不住。
“呂輕山在這裡,速來援!”
發現他的軍士大叫,呼喚隊友過來幫著一起收人頭。
消息傳到許破奴和紫鎮東這,二人立即動身趕來。
可未必來得及了!
些許拋過來的箭矢,也被呂輕山撥落水中。
“拿下他!”
有周徹帶來的百騎甲士先行趕到。
他們解去外麵重鎧,提短刀快步涉水而入,將呂輕山纏住。
“你們要自求死路嗎!?”
呂輕山驚怒交加,畫戟掄開,試圖脫困。
奈何此地地形特殊,他拔腳艱難,速度始終被限製。
等許破奴趕到,此處又多添了數具屍體。
“老匹夫!”
許破奴大怒,一刀從頭頂劈了下來。
呂輕山抬戟接住,抽身欲走。
轟!
紫鎮東抱盾衝了過來,在他後背猛地一撞。
呂輕山沒能扛住,一口血噴出,跌在水中。
幾個甲士立馬撲上,將他壓得嚴嚴實實!
追殺還在繼續……
周徹提著韓雄人頭,橫槊軍前:“平難軍並長水、越騎、屯騎三校繼續追殲殘敵,不要放過!”
“陸軒安撫城內。”
“鎮東打掃城外戰場。”
“甄武、丁斐二人繼續主導追擊。”
“告訴諸將軍,憑首賞功,天黑之前,儘管追殺便是!”
叛軍一戰而潰。
在整個上黨地盤內,固然還存在著許多反叛城池。
但在主力崩潰的此刻,這些城池隻敢閉門不出,哪個敢出城來碰朝廷精銳?
“是!”
“殿下得勝了!我軍得勝了!張梓保全了!”
張梓城內,一片歡騰。
至此,所有人的堅守終於迎來了最後的回報。
他們成功了!
性命、家業得以保全。
凡是堅持到現在的大戶、軍士和官吏,也都將迎來他們的光明前途!
未久,呂輕山被帶到了周徹麵前。
“這條老狗頗有手段!”
許破奴咬牙切齒,滿臉恨意:“最後為了拖住他,有五名甲士讓他害了。”
聞言,周徹手掌悄然握緊。
那百騎,個個善戰且忠誠,是他絕對的骨乾力量……
“彼時各為其主,某為求保全自身,屬疆場所為。”呂輕山如是道。
周徹一擺手:“拖下去,砍了。”
“好嘞!”
許破奴一咧嘴,提著他衣領就要往外拖。
“殿下且慢!”呂輕山當即大呼:“某在並州武人中頗有威望,若是將某留下,定能助殿下早定並州!”
“慢著。”周徹喊停,麵露猶豫之色:“你說的倒也有幾分道理,我似乎欠考慮了。”
“殿下!”許破奴大急。
“殿下英明!”呂輕山則大喜,利索的跪了下來:“早聞殿下之名,今日方知殿下之威。”
“某家小皆在並州,之所以會從韓賊,實在是身不由己。”
“今願得殿下寬恕,某願為討平韓賊之先鋒,說動並州武人倒戈,以將功贖罪,還請殿下給個機會啊!”
周徹問:“韓問渠可識你筆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