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梅香院,原本就是相府棄用的藏書間,陳舊藏書不下幾百本。
小姐這三個月來,除了鍛煉和養膚,就是日日捧著書看,又教她讀書識字。
幾個月來,茯苓也識得了不少字。不過這大段的文字,她還是看不太懂。
“奴婢看不懂……像是在說湖裡有什麼?”
薑初霽道:“書上說,有一種草生長在湖底,這種草能治百病。但尋常人找不到,隻有內心虔誠的人才能在湖底看見。”
茯苓一聽:“這種民間傳說一看就是騙人的,奴婢不相信世間會有這樣神奇的草。”
薑初霽輕輕勾唇:“一看就不信,就對了。”
茯苓懵懵的:“小姐說什麼?”
薑初霽沒作答,站起身來。
說是梳妝,她也隻讓茯苓簡單梳了頭發,連個首飾都沒戴,更沒有往臉上塗任何脂粉。就連衣裙,也是最簡單素淨的。
茯苓不明白,以小姐如今容色,既然今日要違背命令,去老爺和老夫人麵前露臉,怎麼不用心打扮,風頭蓋過那個薑洛薇。
但小姐的心思,她也不敢妄加揣測。
“走吧。”薑初霽道。
眼見著要出門,茯苓這才想起最重要的事:“小姐,院子的門鎖著,咱們要怎麼出去?”
薑初霽轉過頭來,莞爾一笑:“茯苓,你翻過牆麼?”
“……翻牆?”茯苓有些惶恐。
且不論那院牆那樣高,該如何去翻。女兒家的去乾翻牆爬樹這種事,實在不合規矩。
但見小姐來到院子,竟親自去搬起桌子,穩穩抵在牆邊,茯苓這才不得不接受小姐真要翻牆而出的事實。
薑初霽神色泰然:“我先過去,這樣待會兒你跳下來時,我好接住你。”
她是現代人,自然沒什麼規矩體統的顧慮。而且這幾個月日日鍛煉,翻個牆對她而言難度不大。
“可是小姐……”茯苓的話語還未說完,就見自家小姐已經掀開衣裙,毫不遲疑地抬起腿。踏上桌子借力一躍,順利翻上了牆頭。
薑初霽從穿到這個世界,也實打實被關在這梅香院近三個月。此刻坐上牆頭,終於得以一窺院外的景象。
然而下一秒,她的瞳孔倏地一縮。
心頭陡然生出一種危機感。
不遠處一棵樹下,有個身穿墨色織金錦袍的男人。上半張臉被一張麵具所覆蓋,泛著幽深光澤。下頜線條疏冷,氣場透著一種與生俱來的矜貴。
一名身穿夜行衣的手下悄然上前,開口道:“大人,沒找到。”
這不是薑家的人。
薑初霽注意到這手下過來的方向,是薑相國處理要務的書房。
她來不及收回視線,那男人已經察覺到她的存在,陡然朝這邊看來。
那目光似裹挾著凜冽的寒風而來,似有寒芒閃爍,銳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
兩個人的視線隔空對上。
薑初霽心頭一沉。
直覺告訴她對方很危險,而且她撞見了不該撞見的事。但對方戴著麵具,她一時還對不上這是這個世界哪號人。
“小姐,你怎麼了?”牆內的茯苓見薑初霽突然不動了,還傻傻問道。
寂靜無人的夜,恰好在這一刻,兩個人一個來當朝相國書房找東西,一個從上鎖的院落翻牆出去,又相互撞見。
薑初霽深吸口氣。
目光也不躲避。就那樣遠遠看著男人,在自己唇上比劃了一個封口的動作。
或許是男人看懂了她的意思,又或許她此刻被迫坐在牆頭的樣子實在有些“可憐”。
轉瞬之間,對方的眼神起了變化。
危險的寒芒漸漸淡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饒有興致的玩味,仿佛看到了什麼覺得有意思的事情。
黑衣手下也注意到了薑初霽這邊,神色猛地一變:“爺,要不要我……”
“不必。”男人收回目光,散漫開口,“那是誰?”
手下看了看位置,有些不確定:“聽說,薑相國的嫡女犯了錯,被罰禁足在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