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初霽能感覺到,她這番話一說出來,周遭的空氣仿佛凝固,溫度也驟然降至冰點。
男人深邃的眼神一瞬間變得危險。
那目光宛若實質的利箭,朝著她的咽喉森冷刺來,讓人不寒而栗,下意識繃緊身體。
半晌,男人才慢條斯理開口:“你是從哪裡知道這件事的,你父親那裡?”
薑初霽道:“相信國公爺該查的也都查過了,我父親並不知道長公主被陛下安排在何處。”
墨池霄眯起雙眸:“連薑相國都不知道的事情,你一個閨中女子,又是如何得知的?”
“……佛曰,不可說。”
薑初霽抬眸,看著對方的眼睛。
“我可以告訴大人,長公主根本就不在江南,那不過是當今陛下拋出來迷惑你的幌子。長公主,其實是在漠北。”
“如果您要尋找長公主的下落,要去漠北找。”
漠北是北地三城的統稱,地域遼闊。
與江南,一南一北,天差地彆。
墨池霄看著她:“你知不知道,你剛才說的話如果有一個字是假的,你會死。”
“我知道,”薑初霽麵色不變,“就是因為知道,我才不會拿自己的命開玩笑。”
墨池霄盯著眼前的少女,目光似能洞察人心,片刻後才收回目光。
似乎恢複了之前的散漫,開口道:“說吧,你想讓我幫你什麼忙。”
薑初霽倒是早就想好了:“讓你的手下送我出一趟城,天亮前把我送回相府。”
這倒是出乎墨池霄的意料。
他以為少女要用這條線索,和他換取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結果,就隻是想讓他的手下,乾一趟車夫的活?
“就這麼簡單?”
“就這麼簡單。”
少女的目光裡毫無遲疑。
“……”
墨池霄站直身體,那雙勾魂奪魄的桃花眼似笑非笑,眸色卻深不見底:“墨九,找一匹快馬,送她出城。”
又瞥了眼地上的男人,輕飄飄掀了掀眼皮,“順便,把這裡也收拾了。”
墨九當即上前:“是,屬下遵命。”
*
皇禦司的馬,都是千挑萬選精心馴養的良駒,跑起來比普通的馬匹不知快上多少倍。
薑初霽坐在馬車上,身體靠在車廂壁上,雙眸輕閉假寐。
今夜撞上墨池霄的這個意外,倒是把她想做的事情提前了。
抬手揭開簾子,窗外是一片濃鬱得如同墨汁般的夜色。馬車外,那個叫墨九的男人正坐在車轅上,熟練駕駛著馬車。
隻用了一個多時辰,就到了薑初霽所說的地方。
馬車在那處宅子外穩穩停下。
“薑二小姐,到了。”墨九在車外提醒。
薑初霽掀開門簾,走下馬車。站在地麵,打量起眼前的地方。
這就是薑家在城外的老宅,朱紅色的漆皮被歲月侵蝕剝落,門楣上原本精美的雕刻也已模糊不清,顯得陳舊破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