透過朦朧的視線,看到少女的身影,整個身子都劇烈顫抖起來,嘴唇也顫抖著:“你,你是……”
“我是初兒,”薑初霽抬手抹去臉上的淚,上前握住那雙瘦到骨節幾乎完全凸出的手,輕聲道,“對不起,娘親,我來晚了。”
陳氏以為自己在做夢,或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不然她怎麼會在這樣一個普通的夜晚,突然見到自己十年未見、日夜牽掛的女兒。
然而手上傳來的溫度和觸感,又是那樣真實。
陳氏已是淚流滿麵,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娘親,我知道現在你有很多話想說,也有很多事情想問我。但時間緊迫,你先和我走,我們在馬車上說。”
薑初霽深吸口氣,動作小心地將人從床上攙扶起來。
當薑初霽扶著陳氏走出來,門外等候的人包括墨九,也都是目光一震。
如果不說,誰敢相信,眼前這位形容枯槁的婦人竟是當朝相國的夫人,忠遠侯之女。
薑初霽臉上沒有半分表情。扶著陳氏站穩後,來到那護院和婦人麵前。那二人不禁瑟瑟發抖起來。
“你們兩個,無論之前做過什麼事,我不會再追究。”
薑初霽的聲音近乎冷寂,不含絲毫感情,“人,我要帶走。”
“我知道相府並不會派人過來,隻是每個月讓你們寄信彙報——這是一張二百兩的銀票,頂你們給相府賣命幾輩子的工錢了。”
薑初霽從懷裡掏出一張銀票,冰冷地給出選擇。
“要麼,你們收下這張銀票,每個月繼續同以前一樣,按時向相府彙報。”
“要麼,你們把這件事聲張出去,我保證,一定讓你們死無葬身之地。”
死無葬身之地。
雖然眼前的少女看上去不過及笄年歲,但兩人卻從這語氣裡,聽出了毫不掩飾的殺意。
幾乎是哆嗦著手,接過銀票:“這位小姐放心,我們一定按照您說的做……”
…
坐上回城的馬車,薑初霽又一次去整理軟墊。想讓母親在這顛簸的回程中,坐得更舒適些。
“初兒,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陳氏淚流滿麵,聲音艱澀,“不是你父親讓你過來找我的。他,還是不肯相信我……”
薑初霽攥緊手,深吸口氣。
“娘親,你被關在那地方磋磨十年,竟然還對那個男人抱有幻想?”
“他若是肯信你,當初就不會把你送來這地方。更不會十年來,都不來看你一眼。”
薑初霽的聲音近乎冷酷。
古代以夫為綱,薑初霽也知道,短時間內很難改變一個人根深蒂固的思想。
於是她蹲在陳氏麵前,看著她的眼睛。
“娘親,我是擅自先將你接回,還不到你回相府的時機。回到京城之後,我會先給你暫時安排一個住處。”
“從現在開始,你要記住,沒有任何事情,比你照顧好自己,讓自己儘快恢複健康和精力更重要。”
“你也要相信,從現在開始,隻要有我在,沒有任何人可以再欺辱你、誣陷你、將你置於絕望的境地。”
“我一定會為你洗去汙名。從前你被人奪走失去的一切,我都會一一替你拿回來,你能聽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