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淩翊在門外睜大眼睛。
肩膀下意識一顫。
這是薑初霽的聲音。
她說什麼?她說她早就已經不在意他這個二哥了,他怎麼看她,都沒關係。
薑淩翊滿臉不可置信,忍不住攥起拳。
……怎麼可能。
他可是她同父同母的嫡親哥哥,是她從小就跟在身後追隨著依賴著的哥哥。
怎麼可能說不在意,就不在意了?
他不信。
一定是剛才那一巴掌把她打疼了,她才故意說這樣的氣話。
薑淩翊忍不住退回幾步,將目光悄悄移向窗戶。隔著窗紙,隱約能看見少女的身影輪廓。
明明距離很近,卻又像是隔了很遠。
屋子裡又傳來薑硯川有些無奈的聲音:“……初兒,你是認真的嗎。”
少女的聲音沒有遲疑,輕聲道:“自是真的。如今在初兒心裡,隻有大哥是初兒的兄長。”
聞言,薑淩翊的心臟又被刺痛了一下。
又瞬間變得惱羞成怒。
不在意就不在意,誰稀罕!
搞得好像他在意她這個妹妹一樣。
從十年前,他就隻把洛薇一個人當妹妹了。
這樣想著,薑淩翊也不打算進門道什麼歉了。
於是小廝才剛追過來,就見自家少爺鐵青著臉又直接拂袖走了,簡直摸不著頭腦。
臥房。
給少女上好藥後,薑硯川囑咐了幾句,也離開了。
屋裡隻剩下薑初霽和茯苓。
茯苓在一旁看著自家小姐原本白皙無瑕的臉,如今敷上了厚厚藥膏,不禁眼睛通紅。
委屈道:“小姐,二少爺今天實在是太過分了,簡直不分青紅皂白,竟然還動手打您。”
薑初霽眼神沒有任何情緒。
藥膏清涼,也無法完全撫平臉上留有的火辣辣的痛感。
這一巴掌,她本來可以躲開的。
但她沒有躲。
她就是要讓薑淩翊對自己動手。
不這樣,如何讓他這位二哥,親手斷了他們的兄妹情分?
如何讓他日後再因為這一巴掌,追悔莫及,痛苦萬分?
薑初霽回想起剛才門外傳來的動靜,眼底冷淡涼薄。
她說的話,她這位二哥應該聽見了吧。
人的本性都是賤的。
被偏愛的才有恃無恐。
越是上趕著表現出愛和在意,對方就越不會珍視,甚至會把你的一片真心踐踏在腳底。
而當一個一直舔著自己的人,突然變得冷漠,反倒會讓對方慌亂,急於證明自己的重要。
她可以裝弱,但當不了舔狗。
更何況,除了這一巴掌,她還有一張底牌。
薑初霽傳來熱水,泡每日滋養肌膚的藥浴。
氤氳的水霧模糊了少女的神情,隻能看見她抬手撩起如瀑的墨發。
而原本被長發遮擋的,她那白皙圓潤的肩膀上,赫然有一道手掌長的、醜陋可怖的疤痕。
這裡的傷疤——她這位二哥欠下她的,可是一輩子都還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