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內的兩個人,並不知道此刻外界發生了什麼。
與世隔絕般,隻剩他們兩個人被困在這一方小小的天地裡。
裴妄安撫住少女的情緒,剛想起身去尋找水潭裡蛇的蹤跡,看是否還有潛在危險。
卻被聲音顫抖的少女抱得更緊,似是生怕他離開半分:“不要找了……我不想再看見蛇。我們就離水潭遠一點,好不好?”
薑初霽帶著微微哭腔的央求傳入裴妄耳中,讓他也不由得深吸口氣。
無奈之下,也隻能收回目光,微微歎了口氣,彎腰把人抱起,向著山洞入口處走去。
這時候,外麵的天色已經逐漸暗了下來。
山洞內從石門縫隙投入的光線也愈發昏暗,原本清晰可見的洞壁此刻變得模糊不清。
兩個人的輪廓,似乎也變得影影綽綽。稍微靠得近些,就像是融為一體了。
裴妄將人輕輕放在地上。
低下頭,目光掃過,看見少女的外衫已經大半都被濺起的水花濕透,濕漉漉的布料緊緊貼在她的身上,勾勒出窈窕纖細的身形。
偏偏少女的姿態柔弱,麵容純真。還生怕他離開似的,緊緊握著他的掌心。
全然不知自己這副全身心信任依賴的模樣對其他男人來說,會是多麼引誘蠱惑。
也幸好,此刻在她身邊的男人,是他。
裴妄心中沒有任何雜念。
想到的,隻是少女這身外衫再不換下來,恐怕裡麵的裡衣都會跟著一塊兒浸濕。
衣服若是全濕透,體質弱的人在這漆黑寒冷的洞內度過一夜,定然會生一場大病。
她已經為了救她,崴腳受傷,又被困在山洞。他不能再看著她受冷著涼,再生一場病。
於是,裴妄抬起那隻如玉般的修長右手,像是同樣浸染夜色的眸子無波無瀾,開始解自己外袍的係帶。
少女顯然也有些意外:“世子……”
裴妄薄唇微啟:“把你濕了的外衫脫掉,先穿我的吧。”
語氣淡淡,“雖然染上了臟汙,但總比濕了的衣服穿著暖。”
薑初霽看到男人已經不再將視線朝她看來,輕輕眨了下眼。
沒有什麼蛇。
她故意把自己的衣服濺濕的。
眼見著男人脫掉了外袍,自己隻穿著一襲月白裡衣,頎長挺拔的身形輪廓更加清晰,一張淡漠側臉如雪玉雕就,清冷禁欲。
薑初霽輕咬嘴唇:“……可是這樣子,世子也會冷。”
裴妄閉上眼,隻回了兩個字:“無妨。”
語氣平淡,仿若這寒冷於他而言不過是拂麵微風。
見狀,薑初霽這才伸手接過他的外袍。
手指不經意間觸碰到裴妄的手背,她又像是被灼到一般,帶著羞澀立馬收回來。背過身去,開始脫自己濕掉的外衫。
裴妄閉著眼,長睫在眼瞼下方投下一小片陰影,仿若為他的麵龐覆上一層如月清輝的麵紗。他隻能聽見旁邊傳來窸窸窣窣,少女換衣服的聲音。
可這距離太近,周圍太靜了。
再加上閉上眼睛,一點細微的聲音也會被無限放大,直直地鑽進耳中,在他的耳畔肆意跳躍、喧囂。
他甚至可以通過聲音,判斷少女現在更衣是什麼進度。
起初,是那輕微的布料摩擦聲。他知曉,那是少女抬手解開腰間的緞帶。緞帶從她纖細的腰間滑落,落到地麵。
緊接著,手指觸碰衣料的窸窣聲變得頻繁起來,應該少女正在解開外衫前襟的扣子,一顆、兩顆……逐漸向下。
每解開一顆,都仿若在裴妄心上輕叩一下。
少女害怕他離開,怕他留她一個人,否則他不會在她更衣時還在這裡。
可眼下,裴妄坐在這裡,第一次覺得時間仿佛變得極其漫長。
想要轉移注意力,卻覺得腦海中思緒更為繁亂,不由得胸口起伏,吐出些許氣息。
下意識地,拈住了原本手腕的佛珠。
圓潤的佛珠在指尖滾動,帶著一絲熟悉的涼意。
慧明大師說,心若靜,風奈何。心若躁,塵自擾。一切有為法,如夢幻泡影,如露亦如電,應作如是觀。
隨著佛珠的輕輕滾動,讓裴妄的心也靜了幾分,紛雜的思緒逐漸回歸澄澈。
薑初霽沒覺得自己有多勾人。
她此刻隻覺得,眼前的男人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勾人。
裴妄靠坐洞壁,腰背挺直,白色裡衣沾染點點血色,偏氣質不染塵埃。她在脫濕掉的外衫,他閉目撚動佛珠。似不為所動的神祇,不容褻瀆。
偏偏撚動佛珠的那一刻,就代表,他並非真的心如止水。
下一秒,薑初霽將外衫褪下。少女透著無助與依賴的聲音卻在裴妄的耳邊響起:“世子……裡衣,也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