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時日,薑老夫人一直待在自己院裡,幾乎沒怎麼露麵過。
她上次見薑老夫人,還是及笄宴後,她被蕭珩從宮裡送回相府的次日。
一大清早,薑老夫人和薑炳榮就派人叫她去吃早膳,變著法兒地從她這打聽,她在宮裡發生了什麼。
聽小姐問起這個,茯苓小聲道:“小姐有所不知,老夫人近日咳疾越發嚴重了,老爺前幾日又給老夫人找來幾個大夫看過,但也不見好。”
“我聽那邊院裡的人說,昨日老夫人甚至咳了血,頭也昏昏沉沉。隻是那幾個伺候老夫人的丫鬟不敢讓老夫人知道,悄悄把帕子藏了起來。”
的確。
要是身體好,聽說她今日靖北王府的事情,薑老夫人早就出來露麵了。
但薑老夫人身體不好這件事,她不是有所不知。
而是早就想到了。
因為,就是她讓薑老夫人身體越來越差的。
這件事除了她,沒有旁人知道。
十幾天前,她在那天藏起薑老夫人最心愛的那支芙蓉簪子的時候,其實順勢往那支簪子上,撒了毒粉。
那毒粉是她精心調配,細細研磨,專門能刺激加重咳疾,微小粉末嵌入簪子繁複的花瓣中也不會被察覺。
每當簪子拿起來,細微粉末隨著晃動會飄散在空氣中,一旦被吸入,就會侵襲堵塞呼吸道,引發咳嗽甚至咳血,痛苦不堪。
那支芙蓉簪子,是薑老夫人心頭最愛,時不時就會拿出來看看。
所以她吸入有毒的粉末,不過是早晚的事。
薑初霽的眼底,一片寒霜冷意。
當年通奸之事發生,她的母親跪在地上被薑老夫人當眾扒衣羞辱,各種不堪入耳的肮臟詞彙都施加在她母親身上。
既然把她母親看成是賤婦,那她和兩個哥哥就都是賤婦的孩子。若是一視同仁都厭惡,她都能高看薑老夫人一眼。
結果呢,兩個嫡孫就因為長了個雕,被薑老夫人從小當成心頭寶。而當年才五歲什麼都沒做錯的她,卻被視為賤婦生的小賤人,怎麼看都不順眼。
後來周姨娘找來的大師,說她天煞命格克相府,薑老夫人也是毫不猶豫,生怕她留在相府擋了她兒子孫子的前程,立馬讓薑炳榮找人把她送去寺廟。
薑炳榮靠著吸她母親的血,從一個窮書生一躍成了當朝相國。這個大字不識的農村老婦,也跟著雞犬升天成了相府老夫人,在這相府安穩享了十幾年的榮華富貴。
好日子過久了,怕是早就忘了來時路。
忘記了她和她兒子能有今天,全是依仗著她口中那個賤婦。
現如今,她就是來給她報應的。
現在讓薑老夫人日日受折磨,隻是第一步。
她會讓他們所有人見識到,什麼叫報應的。
…
晚上,茯苓幫她塗抹從國公府帶來的藥油。
聽說國公府的藥庫彙聚天下奇藥,今日一試,果然名不虛傳。
中午時,墨池霄幫她揉散淤青,讓藥油吸收。下午腳踝還腫脹得厲害,到了晚上,腫脹就消退了大半,淤青也淡去許多。
倒是省去她自己製作藥油的麻煩了。
一夜安眠。
第二天,薑初霽沒有出院子,隻在屋裡靜養,按時塗藥油。
到了第三日晨起,腳踝的淤青已經差不多儘數消退,也不影響走路了。
午後,薑初霽小憩了一會兒。下午的陽光透過窗欞,灑在床榻之上。
待到她悠悠轉醒,已是申時,薑初霽如往常那般喚了一聲:“茯苓。”
這個時間,茯苓一般都是在歸置院裡的花草,聽到聲音就會立馬過來。
然而薑初霽喚她,等了許久,卻無人回應。
下一秒,卻聽見門外響起朱管事的聲音,聽著十分焦急:“二小姐!二小姐您可在屋內?你快來趟芳華院吧,芳華院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