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池霄下意識將那東西握在掌心,指尖觸到一片溫潤的木質紋理。
抬起手,借著微弱的月光,漆黑如墨的眸子看了過去。
那是一串用沉香檀木雕刻成的冰糖葫蘆,形狀雖不算精致,卻透著幾分拙樸的可愛。
木雕的糖葫蘆由三顆圓滾滾的“山楂”串成,每一顆都大小不一,表麵略顯粗糙,像是雕刻者手法生疏,刀痕深淺不一,甚至還能看到幾處未打磨平整的棱角。
最上麵的那顆“山楂”稍大一些,中間那顆略扁,最下麵那顆則歪歪斜斜,像是隨時會從竹簽上滑落。
竹簽部分雕刻得倒是筆直,隻是邊緣有些毛糙,摸上去微微紮手。
糖衣的部分被雕刻成一層薄薄的波浪紋,勉強能看出是糖漿流淌的痕跡,但線條歪歪扭扭,像是孩童隨手畫出的塗鴉。
儘管這木雕糖葫蘆的雕工實在稱不上精巧,甚至有些笨拙,墨池霄卻忍不住用指腹輕輕摩挲那凹凸不平的表麵。
薄唇微啟:“這是,你雕的?”
這應該不是他自作多情。
因為如果這是少女買來的,雕工不會這麼差。
薑初霽懶懶伏在他胸前,聲音也帶著幾分漫不經心。
“你之前不是說,我給蕭乾的是簪子,給蕭珩的是手絹,到你這裡就隻有一塊茶杯碎片,怨氣很重麼。”
“這個糖葫蘆,是我今天晚上親手雕給你的。雖然有點醜,但花了我一個多時辰,算作送你的生辰禮物。”
她頓了頓,抬起頭,目光澈然地望著墨池霄,“祝國公爺,甜意盈懷,福澤深厚。歲月悠悠,順遂無憂。”
墨池霄的眸色微微一深。
他知道她為什麼會給他雕糖葫蘆。
那日午後,望月樓。少女唇角微勾,將那串裹著糖衣、晶瑩剔透的糖葫蘆遞到他唇邊。
後來,她又極為自然地將糖葫蘆收回。張嘴咬下他唇邊碰過的那粒山楂,碎開的糖衣為她的唇染上一層誘人的光澤。
隻有他自己知道,那一刻,他的心,究竟是靜,還是亂了。
此刻墨池霄摩挲著木雕上粗糙的紋路,仿佛能感受到少女雕刻時的笨拙與專注。
少女重新將臉埋進他胸前,整個人染上困倦。說著話,聲音愈發含糊不清:“這可是我第一次給人親手做東西,以後可不許再說我偏心……”
墨池霄麵上看不出情緒,隻有手臂收得更緊,聲音低沉,吐出兩個字:“……睡覺。”
今天從一大早就在忙。
先是入宮受封,又去見了蕭珩,晚上又去找了陳半仙,薑初霽也是真的累了。
眼皮有些重,快要睡著時,還迷迷糊糊囑咐了一句:“天亮前,記得叫醒我……”
每月十五,按相府慣例要和薑老夫人一起用早膳。而明天早上,還有一出大戲等著她。
薑初霽昏昏沉沉睡去。
意識朦朧之際,隻隱約感覺到有細密的吻落在她的發梢和頸間,讓她在睡夢中也燥熱不已,無意識地想要攀附對方的身體,卻被拉開幾分。
沒過多久,感覺抱著自己身邊的人起了身,過了不知多久又重新回來。再一次在床上抱住她時,身上還帶著未儘的涼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