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兒,薑炳榮的臉色陡然一沉,麵容也多了幾分威嚴與不耐。
他瞪了周姨娘一眼:“當著大師的麵,你在這裡撒什麼潑?”
“大師要是沒有真本事,又怎會給相府帶來如此福祉?初兒如今能這般有出息,全仰仗大師當年的指點,你莫要在此胡言亂語,衝撞了大師!”
這一番話,如同一記重錘,砸得周姨娘身形一晃。
“……”周姨娘的胸口劇烈起伏,像是被人扼住了喉嚨,嘴唇顫抖著,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心裡清楚,薑初霽今日怎樣,與陳半仙半點關係都沒有,可她卻不敢吐露半個字。
一旦說出,旁人定會起疑,為何她如此篤定陳半仙是個騙子。
她的腦海中一片混亂,生平第一次深刻體會到,什麼叫做自食惡果。
而此時,薑洛薇終於搞明白了前因後果。
她如夢初醒,原來眼前這個看著神神叨叨的老男人,就是當年僅憑一句話,便讓薑初霽被送去寺廟的算命大師。
而如今他竟又來到相府,滿口胡言,要讓爹爹也把自己送去寺廟。
她的眼神中瞬間充滿了驚恐:“爹爹,我才沒有什麼陰氣纏身邪祟入體,我這是這幾天一直在節食,才看上去這麼虛弱的。”
她立馬過去,抓住薑炳榮的手,帶著哭腔道:“爹爹,你該不會真信了這個人說的,也打算把我送去寺廟吧?我才不要!我才不要像薑初霽那樣被送走!”
薑初霽目光悠悠地看過來,語調聽不出波瀾起伏:“姐姐怎麼這麼激動?”
“不過是去寺廟修行,修身養性,也不是什麼壞事。爹爹真要這樣決定,也是為了你好。”
薑洛薇此刻整個腦袋都被自己即將被送去寺廟的恐懼所占據,理智早已被拋到九霄雲外。
聽到薑初霽這番話,她隻覺得是薑初霽想害自己被送走,想都沒想就蹭一下轉過身來,手指直直地指著薑初霽的鼻子。
“你閉嘴!你自己之前十年在寺廟裡過著什麼日子,你不清楚嗎?”
“好好的相府小姐被送去寺廟,在那些廟裡的人看來就是被相府拋棄了的,他們隻會想方設法地折磨人,看著地位比自己高上百倍的人,如今被自己踩在腳下。”
她越說越激動,像是竹筒倒豆子一般,“我娘和我說過,她找人打聽過,你從五歲那年去了寺廟,就被人逼著砍柴挑水舂米煮飯,還要給寺廟裡的人洗衣服,一做不好就會挨打挨罵。”
又當即轉頭看向薑炳榮,滿臉鼻涕眼淚,哀求道,“爹,我可是你從小疼到大的女兒啊,我不要去那種地方吃苦受累,我才不要……”
薑洛薇本就精神恍惚,如今情緒徹底失控,滿心恐懼,說話更是絲毫沒過腦子。
周姨娘反應過來時,想去捂她的嘴,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空氣霎時間變得十分安靜,安靜得可怕。
所有人都因為薑洛薇的話麵麵相覷。
下一秒,隻聽到門外傳來薑硯川不可置信的聲音:“……你說什麼?”
一轉頭,就見薑硯川整個人站在原地。身姿挺拔,一襲錦袍勾勒出頎長身形,此刻英俊的麵容因震驚而顯得有些蒼白。
又重複了一遍,“你說,初兒去了寺廟後被人逼著砍柴挑水、舂米煮飯、還要給寺廟裡的人洗衣服,做不好就會挨打挨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