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初霽瞧見茯苓匆匆從相府趕來,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不禁微微蹙起眉頭,問道:“茯苓,怎麼了?”
茯苓抬眼,瞧了瞧一旁的陳清莞,深吸一口氣,似是鼓起勇氣,說道:“小姐,我聽小桃說,忠遠侯府出事了,老侯爺他……他好像快不行了。”
“你說什麼?!”陳清莞手中的茶杯瞬間滑落,啪的一聲在地上摔得粉碎。
她猛地站起身,身形一個踉蹌,整個人搖搖欲墜。幸好薑初霽眼疾手快,一把上前將人扶住,才避免她摔倒在地。
陳清莞隻覺眼前一黑,腦袋嗡嗡作響,胸口緊得喘不過氣。半晌,她才勉強撐著,聲音顫抖地開口:“茯苓,到底是怎麼回事?你快說清楚。”
茯苓見狀,愈發小心翼翼,斟酌著詞句說道:“我聽說,老侯爺自從十年前老夫人病逝,就跟著病倒了,意識一直不太清醒,長久臥病在床。”
“但這兩日,老侯爺突然像是生了什麼急症,吐了好多血,然後就昏迷不醒了。侯府找了好幾個大夫去看,可都查不出病因。看樣子,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陳清莞聽完,淚水瞬間奪眶而出,如決堤的洪水般洶湧而下。
她這輩子,滿心都是悔恨,對不起父母,對不起子女,一步錯,步步錯。
若不是當年被薑炳榮的甜言蜜語迷惑,又中了周宜芝的算計,母親怎會因她急火攻心而離世,父親又怎會跟著病倒,一病就是十年。
她心裡清楚,自己犯下的錯,讓她根本沒臉求得侯府的原諒。可初兒將她從老宅救了出來,給了她重新生活的希望,她也一心想著要振作起來。
她盼著有朝一日真相大白,自己還能到父親麵前跪地磕頭,好好贖罪。
可現在,這最後的希望,似乎也要破滅了。
“初兒,我想去見見你外祖父,我怕……我怕我連他最後一麵,都見不到了。”陳清莞緊緊抓住薑初霽的手,眼神中滿是絕望與哀求。
她知道她現在在外人眼裡,應該還在城外老宅,若是貿然出現,會牽連出初兒私自將她救出之事。可眼下,她不知該怎麼辦。
薑初霽看著母親臉色慘白如紙,扶住她的肩膀,緩緩道:“娘親,你先彆急。”
薑初霽無論遇到任何事情,第一反應永遠是讓自己冷靜下來。
慌亂根本解決不了問題,隻有冷靜,才能快速地梳理思路,找到解決問題的辦法。
外祖父,應該是整個侯府裡唯一一個還心係母親和她的人了。
原本她打算先還母親清白,徹底解決相府這邊的麻煩後,再找個合適的時機去看望外祖父。可如今,時間緊迫,容不得她再慢慢計劃了。
母親被從老宅救出的事情,相府和侯府都還蒙在鼓裡。一旦母親貿然去侯府露麵,且不說薑炳榮知道消息後會如何興風作浪。
她的舅舅謝廉,對母親厭恨至極,就算母親到了侯府門口,謝廉都不一定會讓她進門,更彆說見外祖父最後一麵了。
而且,既然說是大夫查不出外祖父的病因,那就意味著,隻要能找出病因,外祖父就還有一線生機,也許還能被救回來。
或許,她可以先去看看。
想到這裡,薑初霽深吸一口氣,語調平穩:“娘親,我晚些就去侯府一趟,先去看看外祖父到底是什麼情況。”
“如果外祖父真的情況危急,我馬上讓人來客棧通知你,你再過去。”
陳清莞原本黯淡的淚眼有了些許光亮:“初兒,你是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