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將艾條湊近老侯爺的後背,對準了後背上的至陽穴。
艾條散發的溫熱緩緩靠近老侯爺的皮膚。起初,一切似乎並無異樣。可就在眾人以為這是一場徒勞時,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老侯爺的皮膚下,漸漸浮現出一絲若有若無的青黑色。那顏色如同黑夜中悄然蔓延的霧氣,一點點地變得清晰。
眾人的眼睛瞪得越來越大,嘴巴張開,臉上寫滿了震驚。
一時間沒人敢發出聲音。
隨著艾條炙烤的持續,青黑色愈發濃重,逐漸彙聚成如同蛛網般的紋路,從至陽穴為中心,沿著老侯爺的脊椎,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緩緩擴散。
“這……這是怎麼回事?!”看到這樣的情景,柳如蘭終於忍不住驚呼出聲,她的手緊緊捂住嘴巴,眼中滿是驚惶。
孫院判的臉色一陣白一陣紅,他的眼睛瞪得滾圓,原本自信滿滿的神情此刻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震驚與難以置信,喃喃道:“怎麼會,怎麼會這樣……”
謝廉的眉頭擰成了一個死結,不複先前的威嚴刻板,直接上前來,有些激動地抓住薑初霽的肩膀:“你這是做了什麼?老侯爺究竟是怎麼了?”
但下一秒,他的手就被人拉開。
“侯爺,彆激動。”
裴妄透著微微冷意的聲音傳來。
謝廉這才猛吸口氣,把手放下。
孫院判大步就跨到薑初霽麵前,聲音也因激動而微微發顫:“你……你究竟是怎麼判斷出老侯爺中毒的?我竟一點都沒察覺。”
薑初霽看到眾人驟變的神色,聲音平靜:“先前我檢查了老侯爺吐血的帕子,裡麵有些白色絲狀物,這是血管被腐蝕才會出現的症狀。”
她微微頓了頓,抬手指向桌上的藥方,繼續說道,“而老侯爺每日所用的補藥裡,有一味藥材是白珊瑚粉末。”
孫院判一聽,想都沒想,立刻反駁:“這種白珊瑚粉可是滋補聖藥,一直以來都被用來緩解咳喘,怎麼可能有毒?我給肺癆病人開方,也會用到此藥,從未出過差錯。”
薑初霽卻道:“白珊瑚粉末的確沒有毒性,但我之前看過一本醫書古籍,名叫《香胴錄》,其中記載過藥香互噬的案例。指的是某種藥物無毒,香料也無毒,可若是作用在一起,就會產生毒性。”
“白珊瑚粉末裡含有微量的石髓堿,長期服用會沉積於骨髓。而剛才在老侯爺每日熏香的香丸裡,我發現了紫玉蘭乾花的粉末。”
說到這,有人立馬將剛才那枚之前被碾開的半粒香丸拿上來,呈給謝廉看。
隻見裡麵確實依稀可見紫色粉末。
薑初霽道:“紫玉蘭乾花是一種常見的花,也常常研成粉作為香料使用。但其揮發成分與石髓堿結合後,會生成腐蝕血管的劇毒。”
“這種毒素一旦發作,症狀很急,會引發咳血、盜汗,與肺癆的症狀極為相似。後期血管潰爛導致昏迷,也很容易被判斷為肺癆加重。”
“而且無論是白珊瑚粉,還是紫玉蘭乾花,都是沒有毒的好東西。如果不是也有人恰好看過那本書,應該想不到這兩種東西相互作用能讓人中毒。”
“現在發現中毒,老侯爺還有一絲生機。若是等到晚上,待香爐裡剩下的那一半香丸完全燃儘,老侯爺才是真的回天乏術,誰都救不過來了。”
眾人聽了,皆是一臉震驚,麵麵相覷。
謝廉怎麼也想不到,老侯爺每日服用的補藥和熏香,竟然會成為致命的毒藥。
他眉頭緊鎖,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猛地抬起頭:“可這熏香老爺子都用了十幾年了,那補藥也用了兩三個月。你說若是中了毒毒性很急,那老爺子豈不是早就該中毒了?”
薑初霽抬起眼:“是,如果這熏香裡一直有紫玉蘭乾花,老侯爺早就該中毒了,卻是這兩日才出事。”
“所以那安神熏香裡,原本真的有紫玉蘭乾花嗎。還是說,是這兩日被人加進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