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墨池霄。
無論是聲音,還是身上縈繞的檀香味道,都無比熟悉。
隻是此刻的氣息比往日更潮濕,像暴雨浸透陳年的檀木,冷香裡帶著一絲雨夜的寒。
驚雷在窗外轟然炸響的時刻,男人的粗糲指腹壓著她鬢邊碎發,將轟鳴隔絕成遙遠的悶響。
這一刻,對方寬闊胸膛下傳來的深沉心跳聲,甚至好像蓋過了那震耳欲聾的雷聲。
那道驚雷過後,窗外依舊狂風呼嘯、暴雨傾盆。
可薑初霽卻感覺,周遭刹那間變得極為靜謐,仿佛整個世界都隻剩下彼此的呼吸和心跳。
黑暗中,她下意識抬手摸索,卻觸碰到墨池霄衣服上大片的濕意。
“……你怎麼這時候過來。”
外麵電閃雷鳴,風雨又那樣大,他就是這樣冒著夜色與風雨趕來。
明明在這之前,對方回了京城這五六日都沒來見她。她沒想到,他會突然這樣出現。
墨池霄沒有回答,高大挺拔的身軀此刻微微前傾。他一隻手擁著她,另一隻手摸索著覆上窗戶,憑借著觸感找到了插銷,將窗戶關緊。
刹那間,狂風驟雨被隔絕在外,屋內隻剩下一片安寧。
下一秒,他便將她橫抱了起來,步伐緩慢地朝著床榻的方向走去。
將她放在床榻上,便彎腰想要替她脫掉鞋子,結果指尖卻觸碰到少女冰涼的赤足。
瑩白如藕節的腳踝被他攏在掌心,動作頓了頓,聲音低沉:“……怎麼沒穿鞋?”
黑暗中看不見表情,可薑初霽卻像是能看見男人微微皺眉的樣子,解釋道:“剛才急著關窗,沒來得及。”
“嗯。”
墨池霄應了一聲。簡單的一個字,卻讓人莫名心安。
薑初霽輕輕推了推他:“太黑了,先把蠟燭點上吧,剛才被風吹滅了。”
她微微仰頭,目光掃向床榻邊。雖然此刻屋內沒有光亮,也隱約可見燭台的輪廓。
墨池霄聞言,沉默了一瞬。他的動作有些緩慢,像是在黑暗中試探什麼。
半晌,才觸碰到燭台的邊緣,手指沿著燭台的輪廓摸索,拿起火折子,輕輕晃動點燃,燭光逐漸亮起,驅散了屋內的黑暗。
從剛才薑初霽便隱隱覺得有些異樣,一時也說不上來這異樣從何而來。
待燭火點燃,暖黃的光線逐漸彌漫開來,照亮了周圍。薑初霽抬眸,目光落在眼前男人的臉上。
她先是看到墨池霄那張依舊俊美無儔、輪廓分明的臉龐。可緊接著,她的視線定格在他的眼睛上。
男人的眼睛,此刻看上去像是有些失焦,黯淡無光。
她動作不由得一頓,開口問道:“你的眼睛,怎麼了?”
墨池霄反應平靜:“受了點傷,不礙事。”
“不礙事,是代表你現在能看清東西,還是看不清?”
薑初霽眉頭緊皺,稍微退後拉開幾分距離,伸出四根手指。
“告訴我,我現在伸出了幾根手指?”
墨池霄眼睛試圖聚焦,眼前依舊一片模糊,隱約隻能看見少女舉起手的輪廓,胸膛微微起伏:“……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