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初霽深吸口氣。
不過半米距離,墨池霄連她伸出的是四隻手指還是五隻手指,都看不清。
那麼,他是怎麼在這個電閃雷鳴風雨交加的夜趕來,剛才又是怎麼在她害怕的時候找到她所在的位置,把她擁入懷。
就靠著這隻能隱約看清的一點輪廓麼。
“這就是你前些日子不願意見我的理由?”薑初霽看著他,“既然不願意讓我知道你受傷,又為什麼今晚突然過來。”
墨池霄沒回答。
“我說過,我在你麵前遵從本心,足夠坦誠。你卻不夠坦誠。”
“明明已經愛上我,這樣愛我,卻又什麼都不說。”
薑初霽坐在床榻,抬手覆上墨池霄的手,順著他腕間跳動的脈搏,摸索到他骨節分明的手指。
似是有潮濕的雨氣凝結在他指節,隨著她牽引的動作,在彼此肌膚間碾出一片濕熱的餘韻。
聽說,觸覺比目力更誠。
她知道他現在看不清,於是她便帶著他的手,描摹自己五官的輪廓。
她引著他的手指劃過自己的眉梢,又帶著他的指腹壓上自己上揚的眼尾,感覺到他掌心沁出了幾分薄汗。
“……墨池霄。”
她輕聲喚他的名字。
墨池霄的腕骨在她掌心些許繃緊,卻仍任她帶著撫過鼻梁,最終停在微啟的唇畔。
積雨的雲層漏下一線月光,恰巧投入窗欞,照亮她仰起的脖頸。
“沒見我的這幾日,你是不是很想我?”
“晚上入眠前,你有沒有想和我……”
墨池霄喉結在陰影裡重重一滾。被打濕的發間,有水滴順著他的下頜線滑落。
她尾音尚未落儘,腕間力道倏然翻轉。他反客為主扣住她五指,掌心肌膚下奔湧的搏動震得人指尖發麻。
下一秒,突如其來的失重感截斷話音。
他冷不丁將她抱起,托住她腰臀的掌心溫度驟升。桌上青瓷瓶被撞出清脆顫音,滾落的花枝掃過她腳踝。
散落的紙頁在糾纏的衣袂間簌簌作響,依稀可見上麵[初霽]兩個字,書寫的筆畫帶著他上次教她的痕跡。
呼吸在咫尺間糾纏,分不清所屬。她聞到他身上被暴雨浸透的檀木香,正混著某種灼人的熱度。
燭芯在這時爆出一點火星。墨池霄手掌倏然勾起,掌風掃過燈盞的瞬間,黑暗連同炙熱的吻共同吞沒了少女的低呼。
他扣著她後頸的掌心還沾著方才窗外飄進的雨絲,吻卻乾燥熾烈得如同劫後的火,將她未儘的話語都燒成斷續的喘息。
環在他頸後的手指陷進潮濕的發間,摸到耳後某處隨脈搏狂跳的肌膚。
唇間廝磨的力道催生出痛楚又極致的歡愉,她揪住他後頸碎發的手指驀地收緊。不得不完全仰起頭,才能承受這樣的激烈。
又是一道閃電劃破夜空,燭台跌落在地的時刻,映出短暫銀光裡兩人緊貼的輪廓。
他蒙著霧氣的眼睛映著她猩紅眼尾,像雪夜荒原上終於相撞的兩簇火。兩個人糾纏的剪影投在晃動的屏風上。
“想,”換氣的間隙,滾燙吐息碾碎在相貼的唇縫,“想這樣,甚至,不止這樣。”
扼住她的腕不容退縮,沙啞的聲音帶起一片欲海翻滾的浪,“這樣,夠坦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