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子不為所動,抬眼間,法器震鳴。
薑初霽的目光落在那光影流轉的幕布上。
台下人似乎都看得認真。
虧得是狐妖。虧得是話本,是戲劇,是傳說。
所有人知道她不會有好下場,最終會被那佛子毫不留情捉住打回原形,所以看客們看得津津有味。
否則這般浪蕩的女子,若是在現實,早就被千夫所指萬眾唾棄。
而在薑初霽看來,狐妖不過是在遵循自己的生存法則,謀取自己想要的東西。就算是作惡,又如何。
與人的生存法則相悖,才被視為妖孽,必須下場淒慘。
還是因為這狐妖修煉的法力不夠強。
不然那守著清規戒律的聖潔佛子,也會像那書生一樣拜倒在她裙下。說不定,還會助她修行。
當她足夠強,站到足夠高的位置,就沒有人能審判她。
甚至連判定善惡的準則,都可以由她來書寫。
不過看著那幕布上佛子的形象,倒是讓她想起了裴妄。
坐在這裡有些悶了,薑初霽想出去透透氣。
她所處的位置在大殿的最後一排,距離殿門並不遠。
放眼望去,殿內眾人的目光大約都牢牢被台上的燈影戲吸引,即便她悄然出去,想來也不會有人察覺。
此刻,大殿內一片朦朦朧朧的黑暗,僅有舞台上那琉璃燈散發的光芒照亮了幕布。
薑初霽站起身,在黑暗中摸索著往外走,避免不小心碰到什麼物件發出聲響。
然而,就在她走到座椅後方,想要伸手扶住大殿角落的這根立柱之時,一隻手臂卻忽然毫無預兆地伸過來,攬住了她的腰身。
還沒等她反應過來,她整個人已經被帶到了立柱之後。
這裡更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
四周都變得靜謐,隻有她變得急促的呼吸聲清晰可聞。
還有對方同樣微微急促的呼吸聲。
那節奏,似乎在與他傳遞過來的紊亂心跳遙相呼應。
不過,薑初霽的意外隻持續了一秒。
儘管黑暗將一切都隱匿得嚴嚴實實,可縈繞在身邊的熟悉味道卻無法說謊。
恰似冬日清晨,霜雪靜靜覆蓋下的雪鬆針葉,清冷凜冽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
而此刻,對方將她禁錮在這立柱之後的隱秘空間,身上的氣息幾乎鋪天蓋地般,籠罩住了她整個人。
——裴妄?
他怎麼會在她座椅後麵。
薑初霽眸光微動。
他什麼時候過來的。
難不成,他之前也想過來找她。
所以剛才在後麵,目睹了她和蕭乾、蕭珩在一起的那一幕?
薑初霽感覺到,抱住自己腰身的人呼吸不穩,像是在隱忍著什麼。
那應該就是看見了,也聽見了。
從第一次抱著自己出山洞,裴妄就對上過蕭乾和蕭珩。也試探性問過,她和他們的關係。
如今,是直接撞見她與他們不為人知的關係。
此刻,裴妄大概難過有,吃醋有,隱忍也有。
薑初霽想了想,決定惡人先告狀。
做出微微想要掙開懷抱的姿勢,輕聲道:“世子不是和溫顏公主聊得很開心麼,怎麼想起過來找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