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誌成還想說幾句,一抬頭看到林悅站在趙隊長和孫專員的帳篷前,衝他打手勢,示意他趕快過去。
“誌成,李工他……他昏迷了!!”林悅的聲音帶著幾分顫抖,打破了暫時的平靜,張誌成的心瞬間又懸了起來。
帳篷裡,李工靜靜地躺在簡易的床鋪上,臉色慘白如紙,嘴唇毫無血色,平日裡那股子精氣神兒消失得無影無蹤。林悅在一旁急得都快眼眼淚了,手忙腳亂地翻找著醫藥箱,嘴裡嘟囔著:“不應該啊,我明明給他吃了降壓藥和速效救心丸,怎麼會突然昏迷呢……”
張誌成快步走到床邊,伸手探了探理工的脈搏,眉頭緊鎖,脈搏微弱且紊亂,情況不容樂觀。趙隊長和孫專員仔細查看李工床頭擺放的藥瓶,試圖從藥物上尋找線索,可藥瓶看起來並無異樣。
孫專員沉默了片刻後,一字一頓地說:“我看這事兒沒那麼簡單,李工一直按時服藥,病情不該惡化得這麼快,會不會是……有人投毒?”
“我知道這話大家很難接受,可如今李工的情況實在蹊蹺。”他微微頓了頓,目光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追憶,“我在解放前一直從事地下工作,見過太多的陰謀詭計、暗箭傷人。有些人為了達到目的,不擇手段,哪怕是對著自己的同誌。咱們現在這處境,不得不往最壞的方麵想。”
聽聞孫專員提及他的過往,幾人都稍稍安靜了些,眼神裡既有驚訝,也多了幾分對他判斷的信任。畢竟,有過那樣經曆的人,對危險的嗅覺總是更為敏銳。張誌成緊鎖眉頭,沉思片刻後說道:“孫專員說得有道理,目前李工的狀況的確可疑。咱們不能放過任何一個線索,不管這想法多讓人難以接受。”
“對,當務之急是先搞清楚李工昏迷的原因。林悅,你把李工這幾天的飲食、作息,還有接觸過的人,事無巨細地跟我們說一說。”趙隊長說道。
林悅抹了一把眼角的淚花,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開始回憶:“這幾天,李工一直忙著攻克技術難題,經常熬夜,吃飯也沒個準點。但藥都是我盯著他吃的,飲食也都是炊事班做好後,給他送過來吃的,沒什麼特彆的呀……”
林悅說著說著,聲音又哽咽起來,她實在想不出究竟是哪裡出了岔子,滿心的自責與焦急。“會不會是炊事班的問題?”王力在一旁小聲嘀咕道。這一揣測像是一顆石子投入平靜湖麵,泛起層層漣漪。張誌成的目光紛紛投向炊事班的方向,大家平日裡一同摸爬滾打,誰也不願相信身邊人會做出這等事。
趙隊長麵色凝重,他深知此刻不能僅憑臆測就亂了陣腳,“先彆慌下定論,去把炊事班的人都找來問問,一個都彆落下。”
“這事兒還是我來吧,你們還是以信任和團結為主!”孫專員說道。
不一會兒,炊事班的幾個師傅就跟著他匆匆趕了過來,臉上帶著緊張與疑惑,他們還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隻是瞧著這陣仗,心裡也約莫猜到幾分不妙。
打頭的班長是從一師工程大隊借調來的,手藝精湛,平日裡最是疼惜這些小夥子們,飯菜做得可口又熱乎。他上前一步,搓著手,聲音帶著些顫抖問道:“孫專員,這是咋了?出啥事兒了?”
孫專員看著他,目光深沉,沒有直接回答,反問道:“這幾天李工的飯菜都是你們送的,有沒有發現什麼異樣?”班長一聽,腦袋搖得像撥浪鼓,急得額頭上冒出細密汗珠,“沒有啊,孫專員,我還特意給李工按照病號飯的標準,小灶做的,比較清淡,就盼著他能多吃點,好有力氣搞技術!”
其他幾個炊事員也紛紛附和,每個人臉上都是誠懇與急切,想要證明自己的清白。張誌成在一旁默默觀察著,炊事班眾人的反應不像是裝出來的,可李工的昏迷又的確太過蹊蹺。
就在眾人陷入僵局之時,帳篷外突然傳來一陣喧鬨聲。艾克拜江和運水小隊回來了,看到營地這般亂糟糟的景象,艾克拜江放下水桶,快步走過來問道:“咋了這是?出啥事了嘛?”趙隊長簡單把情況說了一下,艾克拜江皺起眉頭,思索片刻後說道:“我們村子裡以前也出過類似的事兒,有人莫名其妙昏迷,後來發現是中了一種草原上的毒草,毒性發作慢,一開始看不出來。會不會李工也是……”
張誌成眼睛一亮,“艾克拜江,你快詳細說說,那種毒草長啥樣?”艾克拜江撓撓頭,努力回憶著,“那草葉子細長,開小黃花兒,一般嘛長在水源附近,牛羊都不吃,要是吃了嘛,也慢慢沒精神呢!剛才我們野湖挑水還看到了呢!”
孫專員聽後,若有所思地說道:“這草不會無緣無故出現在這兒,肯定是有人蓄意為之。咱們得再仔細排查,看看最近誰去過那個地方,尤其是在李工昏迷前的幾天。”張誌成和王力再次陷入沉思,他們把這幾天所有人的行蹤在腦海裡過了一遍,突然,王力一拍大腿,“我想起來了,前幾天我好像看見小張去過那邊,說是去撿柴火,可去了很久才回來。”
眾人的目光瞬間聚焦在小張身上,小張的臉刷一下白了,他慌亂地擺手,“不是我,我真的是去撿柴火,什麼毒草我根本不知道。”大劉冷哼一聲,“哼,誰知道你是不是借著撿柴火的名頭乾壞事,這下你沒話說了吧!你就是內奸!”小張急得眼淚在眼眶裡打轉,“我真的冤枉啊,我要是乾了,天打雷劈。”張誌成看著小張,心裡也有些猶豫,他了解小張的為人,平日裡雖然有些膽小怕事,但不至於做出這等狠毒之事。
“先彆吵,咱們不能僅憑這點就定小張的罪。”趙隊長開口製止了爭吵,“再去小張撿柴火的地方看看,說不定能找到更多線索。”眾人來到那處低窪地,仔細翻找起來。
突然,張誌成在一個隱蔽的角落發現了一串腳印,那腳印看起來和之前倉庫門口發現的有些相似,時深時淺,像是故意掩蓋過。他蹲下身子,仔細端詳著腳印,心中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看來這事兒越來越複雜了,這腳印很可能就是內奸留下的。”張誌成站起身,神色凝重地說道。眾人沿著腳印的方向追蹤過去,發現腳印一直延伸到營地外不遠處的一個沙丘後麵。沙丘後麵有一片淩亂的沙地,像是有人在這裡激烈搏鬥過。
眾人圍聚在這片淩亂沙地,心中滿是疑惑與不安。張誌成蹲下身子,仔細查看沙地上的痕跡,隻見一道道不規則的劃痕縱橫交錯,周圍還散落著些許衣物碎片,那布料的質地與營地所發衣物一致。
“這裡肯定發生過什麼激烈衝突,說不定和內奸的行動有關。”張誌成緊鎖眉頭,低聲說道。王力在一旁附和:“看這情形,內奸說不定還有同夥,咱們得加倍小心。”
趙隊長環顧四周,目光冷峻:“從現在起,擴大搜索範圍,一定要把這裡的蛛絲馬跡都找出來。”隊員們領命,四散開來,仔細翻找著沙地的每一寸地方。
不多時,一名隊員在不遠處喊道:“隊長,這兒有個東西!”眾人迅速圍攏過去,隻見沙土地上半掩著一個破舊的布包,打開一看,裡麵竟是一些被拆卸下來的小型設備零件,正是之前倉庫丟失的部分關鍵零件。
“好家夥,內奸居然把零件藏在這兒。”孫專員暗自思忖:內奸偷走零件卻不帶走,反而藏在此處,難道是還沒來得及轉移,又或者是故意為之,想要混淆我們的視線?
艾克拜江快步走到背風處,蹲下身子,手指著地上一些細小的粉末說道:“哎!這像是那種毒草磨成的粉末子!村裡老人說嘛,有人會把毒草曬乾磨粉,少吃點的話,止疼呢!多吃就有毒了!”
眾人聽聞,心中一驚,目光再次投向小張。小張嚇得臉色慘白,“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哭訴道:“真的不是我啊,我對天發誓,我根本不知道這些事兒。我那天去撿柴火,是真的看到這兒有乾柴,撿完就回去了,彆的什麼都沒乾啊。”
張誌成看著小張,心中五味雜陳,他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小張,你先起來,我們不會冤枉一個好人,也不會放過一個壞人。你把那天去撿柴火的經過,一五一十地再說一遍,越詳細越好。”
小張顫抖著站起身,努力平複情緒,開始回憶:“那天……我看到營地柴火不多了,就想著去附近撿點。走到這兒的時候,我確實看到有乾柴,就忙著撿,然後就回去了!我真的不知道有什麼毒草、零件的事兒!”
張誌成還想問什麼,孫專員擺了擺手說道:“先彆慌下結論,從目前情況看,內奸十分狡猾,一直在故意誤導我們!我們不能被表象迷惑,都回營地吧!大家各司其職,一切還是照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