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這樣,他還在頑強堅持,手中的槍僅靠一隻手勉強握住,卻仍在一下一下地扣著扳機。“隊長!我來了!”張誌成扯著嗓子大喊。
趙隊長聽到聲音,轉過頭來,怒罵道:“你他媽回來乾啥!趕緊滾!!”他的聲音因為疲憊和失血變得沙啞不堪,但仍透著一股讓人無法抗拒的威嚴。
“我不能把你丟下!”張誌成一邊說著,一邊左躲右閃地朝著趙隊長靠近。剛跑沒幾步,幾個敵人就發現了他,立刻端起槍瘋狂掃射。張誌成在槍林彈雨中穿梭,身體如靈動的猿猴般敏捷。當敵人的子彈如暴雨般傾瀉而來,他先是身體迅速下蹲,借助沙丘的掩護,在沙地上翻滾一圈,揚起一片沙塵。緊接著,他利用翻滾的慣性,迅速起身,借助旁邊一塊巨石的掩護,身體緊貼著石頭,大口喘著粗氣,眼睛警惕地觀察著敵人的動向,尋找下一個躲避點。突然,一顆子彈擦過他的手臂,瞬間劃出一道血痕,血珠不斷往外冒。但他眉頭都沒皺一下,眼睛死死盯著趙隊長,繼續往前衝。好不容易衝到趙隊長身邊,張誌成一把抓住趙隊長的胳膊,“隊長,咱一塊兒走!”趙隊長還想張嘴說些什麼,張誌成已經不由分說地把趙隊長背了起來。
趙隊長身材高大,往常張誌成要背起他可得費一番力氣,但此刻他心中的信念像燃燒的火焰,讓他覺得趙隊長已經沒有了重量。敵人哪會這麼輕易放過他們。一看張誌成背著趙隊長要跑,立馬加強了火力。子彈像密集的雨點,“嗖嗖嗖”地朝他們射來。沒跑多遠,四麵八方又圍上來一群敵人。張誌成的心都快跳到嗓子眼了,他清楚自己和趙隊長現在的處境有多危險。可他看了看背上的趙隊長,心裡一橫,一點後悔的念頭都沒有。
“放下我,你自己走!”趙隊長在張誌成背上使勁掙紮著,他不想因為自己拖累了張誌成。“不!我死也不會丟下你!”張誌成咬著牙,從牙縫裡擠出這句話。
就在這萬分危急的時候,其他隊員看到了張誌成和趙隊長的危險處境。大夥沒有絲毫猶豫,端起槍就朝著這邊衝了過來。隊員們一邊射擊,一邊扯著嗓子大聲呼喊,想用這種方式吸引敵人的注意力,給張誌成和趙隊長爭取突圍的機會。
“衝啊!”隊員們的呐喊聲在戰場上回蕩,與狂風的呼嘯、槍炮的轟鳴交織成一曲壯烈的戰歌。張誌成背著趙隊長,不顧一切地朝著包圍圈外衝去。他的腳步又急又亂,好幾次都差點被絆倒,但他咬著牙,憑借著頑強的意誌和對生的渴望,始終沒有停下。敵人的子彈不停地從他們身邊飛過,有幾顆貼著張誌成的頭皮擦過去,嚇得他頭皮一陣發麻,可他愣是沒有退縮。他把趙隊長的身子往上顛了顛,調整到更穩的位置,雙手緊緊地扣住趙隊長的腿,一步一步堅定地朝著黑暗的地方跑。
月光從雲層的縫隙中艱難地擠出幾縷清輝,在這片被戰火蹂躪的戈壁灘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張誌成的身影在月光與陰影間快速穿梭,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沉重的喘息,汗水早已濕透了他的衣衫,與風沙、血水混在一起,糊滿了全身。
隨著他們的奮力突圍,敵人的包圍圈漸漸出現了鬆動。那些原本緊緊圍攏的敵人,被隊員們的突然反擊打得有些措手不及,火力出現了短暫的混亂。張誌成敏銳地捕捉到這一機會,他瞅準敵人火力薄弱的一處,腳下猛地發力,如同離弦之箭般衝了過去。
“掩護!快掩護!!”有隊員大聲喊道,隨即所有隊員都集中火力,朝著張誌成突圍的方向進行壓製性射擊。子彈在夜空中交織出一張火力網,為張誌成和趙隊長開辟出一條狹窄卻充滿希望的通道。
在這激烈的掩護火力下,張誌成背著趙隊長終於衝過了敵人包圍圈的邊緣。但敵人怎會善罷甘休,他們很快重新組織起追擊隊伍,叫嚷著朝張誌成他們追了過來。
此時的張誌成,雙腿像灌了鉛一般沉重,每邁出一步都要付出巨大的努力。但他清楚,一旦停下,等待他們的隻有死亡。他強忍著身體的疲憊和傷痛,繼續在戈壁灘上奔逃。
身後的敵人越追越近,槍聲不斷在耳邊響起。突然,一顆子彈擦過張誌成的後背,灼熱的疼痛瞬間傳遍全身,他一個踉蹌差點摔倒,但還是憑借著頑強的毅力穩住了身形。
“誌成,彆管我了……你自己走……”趙隊長在他背上虛弱地說道,聲音微弱卻透著不容置疑的堅決。
“隊長,我說了要帶你出去,就一定能帶你出去!!”張誌成咬著牙吼道,他的聲音因為憤怒和疲憊變得沙啞不堪,但其中的堅定卻沒有絲毫動搖。
就在敵人即將追上來的時候,張誌成發現前方有一片茂密的胡楊林。他毫不猶豫地朝著那裡奔去,心裡想著或許茂密的樹林能為他們提供一些掩護。
張誌成背著趙隊長,一頭紮進胡楊林,腳下的枯枝敗葉在他的匆忙腳步下“嘎吱”作響。好不容易擺脫了敵人的追擊,他將趙隊長輕輕放在地上,靠著一棵粗壯的胡楊樹乾,整個人像被抽去了筋骨,癱坐下來,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月光像是被篩子篩過,透過茂密枝葉,在趙隊長蒼白如紙的臉上灑下一片片斑駁的光斑。趙隊長呼吸微弱,傷口的血還在緩慢卻執拗地滲著,洇紅了他的衣衫。
其他隊員也陸續趕到,無聲地圍攏在他們身邊。隊伍裡的氣氛凝重,除了眾人粗重的喘息聲。大劉打破了沉默,聲音裡帶著掩飾不住的焦急:“隊長都傷成這樣了,再這麼折騰著趕路,他根本撐不住!咱們得趕緊找個安全的地方,把隊長的傷治好。”
張誌成顯然不讚同這個提議,雙眼緊緊盯著趙隊長,斬釘截鐵地說:“現在敵人肯定就在附近盯著咱們。而且這份情報要是送不回去,營地和整個工程都得完蛋!咱們沒時間耽擱了。”
小李在一旁附和大劉,語氣裡帶著一絲無奈:“張工,你說的道理我們都懂,可要是隊長有個萬一,咱們怎麼跟營地的兄弟們交代啊?”
張誌成猛地站起身,說道:“我明白大夥都惦記著隊長,可咱們這次出來,就是為了送情報。要是因為這點事兒耽誤了,就算隊長傷好了,回頭看到營地沒了,兄弟們都沒了,工程更沒了,他心裡能好受嗎?”
隊員們你瞅瞅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說話,陷入了兩難的沉默。大家心裡都跟明鏡似的,兩邊的話都在理,可這抉擇就像一把鋒利的刀,割在每個人的心尖上。
遠處猛地傳來幾聲槍響,“砰砰”的聲音在寂靜的夜裡格外刺耳,打破了短暫的寧靜。眾人的心瞬間提到了嗓子眼,敵人顯然還在附近搜尋,危險就像懸在頭頂的利劍,隨時可能落下。
張誌成神色一凜,迅速說道:“沒時間猶豫了,咱們先找個更隱蔽的地方躲起來,路上再商量。”隊員們紛紛點頭,背起裝備,腳步輕緩卻又帶著幾分慌亂,小心翼翼地在胡楊林中轉移。他們在林中深處尋到一個天然的石坑,四周被高大的胡楊樹環繞,像是被大自然溫柔地庇護著,相對隱蔽。
躲進去後,緊張的氣氛再度彌漫開來,像一張無形的大網,將他們緊緊罩住。小李望著昏迷不醒的趙隊長,又把目光投向張誌成,:“張工,隊長現在這身子骨……真的經不起折騰了。”張誌成緩緩蹲在趙隊長身邊,輕輕握住他那隻冰冷的手:“我知道,可你想過沒有,要是敵人提前知曉了咱們的計劃,搶先動手……隊長他肯定希望咱們先完成任務,保住大家。”
現在這處境,實在是太難了。其他隊員也開始低聲議論起來,聲音雖小,卻透著濃濃的焦慮。爭論聲越來越大,火藥味也越來越濃,隊伍裡的氣氛愈發緊張,一點就著。
“大夥都彆吵了!咱們一起出生入死這麼久,難道就因為這點事兒鬨分裂?都好好想想,要是隊長在,他會怎麼選?”隊員們聽了這話,像是被施了定身咒,一下子都安靜下來。
“說得對,咱們不能亂了陣腳。隊長肯定希望咱們以大局為重,可隊長的傷也不能放任不管。”張誌成看向老張:“老張,你有啥主意?”老張沉思片刻,眉頭微皺,緩緩說道:“咱們派兩個人,找個安全的地方,專門照顧隊長養傷。其他人繼續趕路送情報。這樣兩邊都不耽誤。”隊員們聽了,都覺得這個辦法可行。可誰留下來照顧趙隊長,又成了新的難題。
小李第一個站出來,語氣堅定:“我留下,我以前照顧過傷員,有點經驗。”小王也趕忙跟著說:“我也留下,多個人也好有個照應。”
“行,那就辛苦你們倆了。一定要把隊長照顧好,等我們把情報送到,就馬上回來找你們。”安排妥當後,張誌成帶著其他隊員準備出發。他走到趙隊長身邊,俯下身,在他耳邊輕聲說:“隊長,你放心,我們一定把情報送到!”
張誌成帶著大劉等幾個隊員,和留下照顧趙隊長的小李、小王告彆。那時候,胡楊林裡靜悄悄的,幾個人小心翼翼地穿梭其中,誰都沒說話,隻有腳下枯枝敗葉被踩得“嘎吱嘎吱”響,那聲音一下一下的,就像敲在他們心上。
好不容易走出胡楊林,眼前是一大片望不到邊的荒野。張誌成手裡攥著那張簡陋的地圖,眼睛死死盯著,想從那皺巴巴的紙上找出通往工程大隊的路。大劉湊過去,瞅了瞅地圖,嘟囔著:“張工,這地方看著都一個樣,咱們能找對路嗎?”張誌成抬起頭,拍了拍大劉的肩膀,語氣堅定:“大劉,彆擔心,咱們肯定能把情報送到。隻要朝著大致方向走,路總能找到的。”
他們走著走著,周圍的環境越來越陌生,原本還算清楚的小路也沒了蹤影。張誌成心裡“咯噔”一下,湧起一股不好的預感。他停下腳步,仔仔細細打量四周,瞧見遠處地麵泛著白花花的光,心裡一沉,說:“糟了,咱們怕是迷路了,走到鹽堿地了。”他的聲音裡,透著藏不住的焦急。大劉瞪大了眼睛,看著那片鹽堿地,忍不住罵道:“這鬼地方,白茫茫一片,啥都瞅不清。咱們可咋辦啊?”
張誌成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大聲說:“大夥彆慌,既然走到這兒了,咱就想法子穿過去。都跟緊了,千萬彆走散!”他們小心翼翼地邁進鹽堿地,腳下的土地又硬又滑,每走一步都得提心吊膽。鹽堿地的表麵像結了一層厚厚的鹽殼,踩上去“哢哢”作響,就像隨時都會裂開。大劉一個沒留神,腳下一滑,差點摔個狗吃屎,他一邊穩住身子,一邊嘟囔:“這破地方,比走冰麵還難走。”
張誌成趕忙提醒:“大夥都注意腳下,彆傷著自己。”沒走多遠,天空突然暗了下來,狂風“呼呼”地刮起來,像是發了瘋。風卷著地上的鹽堿塵,眨眼間,天地間一片灰蒙蒙的,啥都看不清了。張誌成扯著嗓子大喊:“快,大夥背靠背圍成圈,彆被風刮散了!”隊員們趕緊照做,緊緊靠在一起,和狂風較上了勁。那風夾著鹽堿塵,打在臉上,眼睛也被迷得睜不開。大劉用手捂住眼睛,喊道:“張工,這風啥時候能停啊?我都快受不了了!”
好不容易,風勢小了些,他們接著往前走。可這時候,太陽早被烏雲遮得嚴嚴實實,天也漸漸黑了。鹽堿地在夜色裡,透著一股說不出的陰森。四周安靜得可怕,隻有他們的腳步聲,在空曠的鹽堿地上回蕩,讓人心裡直發毛。
一名年輕些的隊員聲音都有點抖了,說:“張工,這天黑了,咱不會碰上啥吧?”張誌成瞪了他一眼,說:“彆自己嚇自己,當務之急是找個地方過夜,明天再想法子出去。”他們在鹽堿地裡摸索著,終於發現一個小小的土坡。張誌成說:“就到那土坡上吧,總比在平地上安全點。”
隊員們爬上土坡,找了個背風的地兒,準備將就一晚。大家背靠著背,緊緊擠在一起,想用彼此的體溫驅散夜晚的寒冷。可鹽堿地的夜晚冷得邪乎,寒風像刀子一樣,刮在身上,直讓人渾身發抖。大劉忍不住打了個噴嚏,抱怨道:“這鬼天氣,凍死我了!”張誌成安慰他:“再忍忍,明天天亮就好了。”
第二天清晨,第一縷陽光灑在鹽堿地上,大夥都被眼前的景象驚得合不攏嘴。隻見鹽堿地的表麵,在陽光照耀下,反射出刺眼的光,就像一片銀色的汪洋大海。
張誌成揉了揉眼睛,從短暫的休息中緩過神來,看著眼前如銀色海洋般的鹽堿地,心中暗暗叫苦。“都起來!該上路啦。”張誌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那些鹽堿地蹭上的塵土,扯著嗓子喊著。聲音在這白茫茫的鹽堿地上空打了個旋,又消散開去。
隊員們就像被抽去了筋骨,一個個從疲憊的泥沼裡掙紮著起身,臉上糊著厚厚的倦意,眼皮都似有千斤重,他們躡手躡腳地走下土坡,重新踏入這片望不到頭的鹽堿地。
太陽愈發毒了,鹽堿地像是一麵巨大的鏡子,把刺目的光直直反射回來,晃得人眼睛生疼,好似有無數根針在紮。大家隻能眯著眼,像盲人探路一般,艱難地辨認著方向。腳下的鹽殼經高溫一烤,變得脆生生的,每走一步,“哢哢”的聲響就跟著響起,那聲音讓人心裡直發怵,總覺得下一秒,這腳下的地就會裂開,把人吞進去。沒走出多遠,就聽隊伍裡傳來一聲痛苦的叫喊。張誌成心頭一緊,幾步就趕了過去。
隻見一名隊員臉色煞白,額頭上豆大的汗珠直冒,腳被鹽殼劃開一道口子,鮮血汩汩地往外滲,在白茫茫的鹽地上洇出一片刺目的紅。“都小心點,這鹽殼跟刀子似的。”張誌成一邊念叨著,一邊趕忙從背包裡掏出繃帶
大劉望著四周,白茫茫的鹽堿地像是沒有儘頭,忍不住嘟囔起來:“張工,咱這啥時候是個頭啊?感覺走了一輩子,也走不出這片鬼地方。”聲音裡滿是疲憊與無奈,像是被這鹽堿地磨去了所有的精氣神。
張誌成抬頭看了看天,又把目光投向遠方,說道:“彆灰心,大劉。隻要咱們朝著這個方向一直走,總能走出去的。”話雖說得堅定,可他心裡也像揣了隻兔子,七上八下的。他們在這鹽堿地裡已經耗了太久,乾糧越來越少,水也快見底了。要是再找不到出路,大夥可就真的要被困在這荒無人煙的地方了。
中午的時候,太陽高高地掛在頭頂,像個大火球,把大地烤得滾燙。鹽堿地這會兒就像個巨大的蒸籠,熱氣直往上冒,讓人喘不過氣來。隊員們的嘴唇乾裂得像久旱的土地,一道道口子看著就讓人心疼。“張工,我實在挪不動腳了,水也一滴都沒了。”又一名隊員有氣無力地說道,聲音小得像蚊子哼哼,整個人蔫巴巴的。
張誌成看著隊員們那副疲憊不堪的模樣,心裡像被刀絞了一樣疼。他停下腳步,猶豫了一下,還是從自己的背包裡拿出最後一點水。“大夥再咬咬牙堅持堅持,我記得地圖上標著這附近有水源,咱們加把勁,趕緊找到它。”張誌成大聲說著,他要把這希望硬生生地塞進每個隊員的心裡。
在這種時候,希望就是大夥們行動下去的唯一支撐,要是連希望都沒了,那可就真的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