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新員報到_長河鎖浪_思兔閱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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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新員報到(1 / 2)

師部招待所的走廊裡,三盞馬燈在凜冽的穿堂風中劇烈搖晃,昏黃的燈光忽明忽暗。

張誌成握著一把失去光澤的黃銅鑰匙,費了好大勁,才把鑰匙插進212房間那把鏽跡斑斑的鎖孔。隨著“哢噠”一聲,木門緩緩打開,一股刺鼻的陳舊黴味混合著嗆人的石灰粉氣息撲麵而來。

屋內,四張行軍床的帆布床麵泛著黴斑,最靠裡的那張床腿下墊著半塊青磚。牆角的鐵皮櫃綠漆剝落處爬滿鐵鏽,櫃門歪斜地掛著,露出裡麵幾本被撕掉封皮,又遭老鼠啃噬過的手冊。“你先歇著,我去鍋爐房打點熱水。”張誌成一邊摘下滿是汗漬的軍帽,一邊用略帶沙啞的聲音說道。他額頭上有半圈明顯的白色帽痕,在被烈日曬得黝黑的皮膚上格外顯眼。

林悅剛要開口回應,走廊儘頭突然傳來急切的喊聲:“張誌成同誌!師部急電!”那喊聲在空曠的走廊裡回蕩,透著不容置疑的緊迫。張誌成聞言,腳步猛地停下,手中的帽子差點掉落。他迅速轉身,腳下的軍靴在水泥地麵上踏出沉悶的聲音,朝著聲音的來源跑去。

機要室裡,蜂鳴器尖銳地響著,他伸手拿起電報譯文,電報紙有些泛黃,上麵寫著:“新塔河營地電報員已遴選出,隨物資車隊,明日抵阿克蘇。請接洽安排。”發報人是孫專員,收報人本是林師長,但林師長特意要求抄送給張誌成一份。他心裡明白,這是要他提前和電報員熟悉,免得去了營地後因彼此陌生產生摩擦,影響工程進度。

一想到之前的電報員竟是反動派餘孽,差點壞了大事,張誌成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警惕與擔憂。那次事件讓整個營地通訊陷入混亂,工程進度也受到嚴重影響,大家都心有餘悸。如今新電報員即將到來,他暗暗提醒自己,一定要謹慎對待。

回到走廊上,見林悅房間的門開這,她已經把藥品箱穩穩地放在靠窗的床邊。她坐在一旁的矮凳上,身姿筆直,手裡拿著鑷子,夾著酒精棉,專注地擦拭著那罐梅林罐頭鏽蝕的卷邊。“得處理下,破傷風可不是鬨著玩的。”她輕聲說道,隨後,拿起紫藥水瓶,小心翼翼地往罐頭表麵塗抹。絳色的藥水在鐵皮上慢慢散開。褪色的紅漆矮凳腿纏著醫用膠布,林悅挺直的後背與凳子形成九十度直角。鑷子尖在罐頭卷邊處刮出細碎的鐵鏽渣,酒精棉剛擦過的地方泛著冷光,轉眼又被絳色藥水洇成暗紅,像凝固的血痂。

張誌成見狀,沒打擾她,默默走回自己屋子,從邊角磨損露出線頭的帆布包裡掏出圖紙。他把滿是褶皺和鉛筆標注痕跡的圖紙在桌上緩緩展開,就著馬燈昏黃的光線,試圖在上麵找到解決問題的答案。李工提出的滲漏問題,此刻在圖紙上表現為無數蜿蜒曲折的等高線,密密麻麻地交織在一起,讓人看著發愁。

他伸手摸出計算尺,這把計算尺陪伴他許久,表麵刻度磨損,數字不太清晰了,可在他手中,依舊是最得力的工具。就在這時,他忽然發現牛皮紙信封裡還夾著一張便簽,上麵是林師長遒勁有力的鋼筆字:“三團發現反動派遺留暗渠,可能影響你們東段設計,務必核實。”

“該死!”張誌成忍不住低聲咒罵,聲音裡滿是憤怒與無奈。手中的鉛筆尖因用力過猛,在地形圖上戳出一個黑點。他腦海中浮現出一個可怕的畫麵:如果反動派當年真在胡楊林裡私挖過引水渠,那現在規劃的總乾渠地基就會到處是洞,所有的努力都可能白費……伸手抓過手搖計算機,鐵手柄在他的轉動下嘩嘩作響,黃銅齒輪咬合處迸出幾點微弱的火星。

張誌成的計算尺在滲漏量公式上卡住了,怎麼擺弄都推進不下去。他煩躁地扯開領口,紐扣差點被扯掉,汗珠順著喉結不斷滑落,滴進襯衣上層層疊疊、縫補得密密麻麻的補丁裡。如果用混凝土襯砌……茶缸裡漂浮的茶梗突然沉底,張誌成猛地抬頭。月光將窗欞的影子投射在圖紙上,竟與三團提供的暗渠走向完全重合。這個發現讓他後頸發涼:那些看似破壞地基的暗渠,若以特定角度與乾渠交叉,反而能形成天然減壓井!

緊接著,窗外的風突然卷著沙粒撲在圖紙上,沙粒打在紙上沙沙作響,他手忙腳亂地用鎮紙去壓圖紙,慌亂之中,卻碰翻了一旁的搪瓷缸。褐色的茶水瞬間在等高線間散開,將原本清晰的海拔120米的標記弄模糊了,他的思緒也像這被茶水弄花的圖紙一樣混亂。

“用這個。”不知何時,林悅走了進來,,她手裡遞上一塊印著紅字的毛巾,毛巾的邊緣已經磨損。張誌成伸手接過時,碰到了她指尖的碘酒痕跡。

“藥房老周最後還是隻給了八盒,把最後兩盒磺胺鎖進保險櫃了,說是要給首長備用。”林悅的語氣裡滿是憤憤,她的臉頰因為生氣而微微泛紅。

夜深了,四周一片寂靜,隻有窗外的風聲呼呼作響。張誌成在走廊儘頭的值班室借來半截蠟燭,蠟燭已經燒得很短,燭台上滿是凝固的蠟油。融化的蠟油一滴一滴地滴落在軍用地圖上,他正全神貫注地重繪東段渠道的防滲結構,眼睛緊緊盯著圖紙,手中的鉛筆不停地在紙上寫寫畫畫。

隔壁看見林悅正伏在窗台上,借著清冷的月光,仔細地核對藥品清單。俄式軍用水壺穩穩地壓著被風吹起的紙角,軍用水壺上有不少劃痕。“還不睡?”張誌成握著蠟燭,走到窗戶邊透氣,看到林悅也站在窗前,輕聲問道。

林悅像是突然想起了什麼,抬起頭,急切地說道:“等下,給我開門!”緊接著,敲門聲急促地響起。張誌成連忙放下蠟燭,快步走到門口打開門。林悅二話不說,徑直走了進來,拿過張誌成手裡的蠟燭,迅速走到窗台旁。她另一隻手用鑷子夾起清單,對著燭光,神情專注地說道:“你看這個盤尼西林的批號是不是被改過?”張誌成湊近一看,發黃的紙頁上,“X173”的墨跡下,確實隱隱約約有被改動過的痕跡。

兩人還沒來得及細想,樓下突然傳來一聲清脆的玻璃破碎聲響。他們對視一眼,眼中都閃過一絲驚愕,幾乎同時衝向樓梯口。隻見藥房窗戶的木板正在劇烈晃動,顯然有人剛剛破窗而入。張誌成見狀,順手抄起牆角的鐵鍬,鐵鍬柄上滿是粗糙的木刺,作勢要衝下去。卻被林悅一把拽住:“你在這守好藥品和圖紙,我去叫人!”說罷,她大衣的下擺隨著她的動作快速掃過台階,像一隻要在月下起飛的鶴!

當警衛連趕到時,那地方早已沒人,隻剩下一地碎玻璃。

後半夜,張誌成是被凍醒的。蠟燭早已燃儘,清冷的月光照滿整個房間,讓房間裡更冷了。他迷迷糊糊地摸到枕邊的計算尺,腦海中突然想起李工說的“不同作物需水量”。緊接著,他又回想起在村子裡時,為了給阿米爾演示蓄水池所做的實驗。“那是不是也能對作物的單位需水量進行實驗?建立一個灌溉試驗站?”他的眼神漸漸變得明亮起來,思緒飄向遠方。

晨霧中,林悅正在車旁認真地清點藥品箱。張誌成抱著圖紙走了過來,她示意張誌成走近點,然後往他口袋裡塞了一塊上海牌香皂。“我自己的錢,在供銷社買的!”林悅像是察覺到了他的目光,抬起頭,眨了眨眼睛,露出了昨夜以來的第一個笑容。

張誌成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裡的香皂,那小小的一塊,卻仿佛帶著林悅手心的溫度,驅散了清晨的寒意。他的目光越過林悅,看向遠處逐漸清晰的道路,物資車隊應該快到了。

“林悅,等會兒接到電報員,咱們一起去營地,路上再把藥品和圖紙的事兒捋一捋。”張誌成說道。

林悅點了點頭,剛要回應,遠處傳來汽車引擎的轟鳴聲。兩人的目光同時投向聲音的來源,隻見一輛輛蒙著帆布的卡車緩緩駛來,卷起一路塵土。

車隊在招待所前停下,一個年輕的身影從車上跳了下來,提著一個黑色的箱子,快步走向張誌成。翻毛皮鞋踩過結霜的泥地發出細碎脆響,年輕人敬禮時食指第二關節有發黃的老繭,那是長期握筆留下的印記。

這年輕人身姿挺拔,身形清瘦,一身洗得有些發白的軍裝雖略顯陳舊,卻被打理得整整齊齊,衣角袖口都規規矩矩,不見一絲褶皺。他留著利落的短發,眉目間透著一股英氣,眼睛明亮而有神,帶著初出茅廬的朝氣與熱忱,可在這朝氣之下,又藏著幾分緊張與不安,手指不自覺地輕輕摩挲著皮箱的提手。

那年輕身影快步走向張誌成和林悅,在離他們幾步遠的地方站定,先是恭敬地行了個標準的軍禮,動作乾淨利落,隨後自我介紹道:“張工好!林悅護士好!我是塔河營地的電報員,叫趙翔宇。”他的聲音清脆響亮,帶著年輕人特有的朝氣,可話音落下時,尾音裡還是微微透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張誌成上前,臉上帶著和煦的笑容,伸手握住趙翔宇的手。他的目光,從趙翔宇的臉龐開始,沿著挺拔的鼻梁,落到微微顫抖的嘴唇,繼而向下,掠過整潔的衣領,停留在緊緊握住皮箱的手上。他的眼神看似隨意,卻又在每一處停留了刹那,仿佛要將趙翔宇身上的每一個細節,都刻進眼底。

他的嘴角保持著上揚的弧度,可笑容並未完全抵達眼底,雙眼睛裡,藏著一種審視。目光隨著趙翔宇手部不經意的動作移動,像是要從這細微的動作裡,解讀出什麼隱藏的信息。他的身體微微前傾,看似熱情歡迎,卻又在這近距離的接觸中,不動聲色地觀察著趙翔宇的每一個表情變化、每一次呼吸起伏。

趙翔宇似乎並未察覺到張誌成的審視,“我在來的路上就一直在想,能為塔河營地建設出一份力,是我的榮幸。我雖然經驗不多,但我一定會努力學習,儘快熟悉工作。”話語中滿是年輕人的衝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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