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小纖車開的很是平穩,甚至刻意降低了車速,五六十邁之間晃蕩著,黑色豐田隱隱逼近了我們,我已經可以在後視鏡內看清豐田車的前頭,又是一輛無牌車。
“還回家嗎?”
白小纖扭頭問我,話裡帶著一絲調侃。
我小綿羊似的搖搖頭。
“還是去你家吧。”
我不知道豐田車裡坐的是什麼人,我怕他們摸準了我家門兒,我媽天天在家,可不能招賊。
白小纖點頭,順著大路往西走,半個多小時候後出城,上了盤山路,豐田車明目張膽的跟在我們後頭。
“大晚上的,彆再動槍動炮了。”
我看著白小纖和王響亮沉默的可怕,又想起下午李鍋子殺人滅口的一幕,心裡有點發虛。
“那得看招來的是什麼妖魔鬼怪。”
王響亮噴著酒氣沒給我好嗆口。
我們在盤山公路上過了第一個彎道,汽車在半山腰緩緩減速,白小纖一腳刹車踩得有點急,我一個趔趄向前張了一下,然後車停了下來。
“過不去了。”
白小纖歎了一口氣,臉上倒沒什麼意外的表情。
豐田車穩穩當當停在我們後頭,堵住了後路,遠光燈開著,一片白花花的。
我瞪眼瞅瞅前路,終於看清楚了是什麼東西擋了路。
山路中間架起了一口鍋,鍋下一堆篝火燃燒著,大鍋裡發出一個咕咚咕咚的聲音,似乎在煮著什麼,滾滾白霧從鍋裡飄散而出。
大鍋後頭,一個穿著狗皮坎肩的老頭兒盤腿坐在地上,笑眯眯的看著我們。
老頭乾巴巴瘦巴巴的,頭發花白,亂紛紛的堆在腦袋上,一張乾枯的老臉上皺紋堆著皺紋,褶子壓著褶子,風化了似的。
老頭看我們瞧他,笑眯眯的衝著我們招手,露出一口黃牙,一看就是個大煙鬼。
“李折花在此等候各位多時了,賞個臉,過來坐坐吧。”
老頭自稱李折花,一個怪異至極而又隱隱有些耳熟的名字。
而眼前的一切,更是讓我看的一愣一愣的。
即便我和白小纖認識一個多月以來,已經見到了足夠多的怪事兒,可眼前這出依然讓我目瞪口呆。
深更半夜,荒山野嶺,盤山路上突然蹦出一個老頭來,逃荒難民似的堵在路中間煮著東西,還半熟不熟的招呼我們過來坐坐吧。
鬨鬼了一樣!
這種隻有靈異文裡才會出現的跳脫情節就這麼真實的發生在了我眼前。
白小纖和王響亮同時笑了。
白小纖笑的嫵媚動人,王響亮笑的詭異瘮人。
“原來是八手折花的扛把子現了金身,那後生晚輩可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白小纖拱拱手,大大咧咧走過去,坐在了老頭對麵。
她刻意提起了八手折花的名字,我陡然想起那晚同樣是在這條山路上,我們被八手折花的殺手們伏擊,險些被掃成馬蜂窩。
我想起那五位狠厲的殺手,再看看眼前乾巴巴的老頭,再次被雷成了傻子。
白小纖那晚曾經告訴我,八手折花是掰著手指頭都能數得著的殺手組織,口碑又好又專業,是殺手界的奢侈品牌。
可就這麼一個大型組織,CEO竟然是個難民似的破老頭子。
我再次對這個世界感到了不可思議。
和白小纖混在一起,活著的每一天都他媽是新奇的!
我和王響亮跟著白小纖坐了下來,老頭瞅瞅我們仨,最後眼光又落在了白小纖身上。
“白山黑水裡熬了幾十年的糟老頭子,領著一幫沒飯吃的野漢子做點兒小買賣,哪裡有什麼金身不金身的。”
老頭搖搖頭,滿口自謙。
“老不死的今晚就想和山字頭的大小姐碰個麵,嘮嘮嗑,這幾天你發了瘋似的找我,連殺了我十二名徒子徒孫,我再不現身,我八手折花的招牌怕是都要被你拆光了。”
老頭說著,一聲歎息。
白小纖笑眯眯的聽著,一臉人畜無害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