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警察跟趙大熊打馬虎眼。
趙大熊瞪了小警察一眼,臉上沒一點兒高興勁兒。
“小陳,做錯了就是做錯了,我沒穿這身皮揍他,就是不想弄臟了這身兒衣服,我趙大熊寧可錯一次,也不想讓自己惡心一輩子,怎麼,讓我自己動手?”
趙大熊站在那裡,眉頭一挑,衝著小警察問道。
小陳站在那裡一陣尷尬,不知如何是好。
“銬上吧,大熊師兄也是圖個心安。”
一個高個兒警察從小陳身後走過來,看了一眼趙大熊,歎了口氣,從兜裡掏出一副銬子,哢嚓銬住了趙大熊雙手。
我瞧這高個兒眼熟,多看了兩眼,那高個兒警察看我瞧他,樂了。
“張一凡,又見麵了。”
他一笑,我恍然記起這張臉來,正是李明,以前在派出所裡當民警,南郊山路上我們還曾經多說過兩句話,他自己說是趙大熊的師弟,是趙大熊的鐵杆兒粉絲。
我尷尬一笑,這麼個地方碰見老相識,真有點兒不好意思。
“張一凡,你到哪兒都得出事兒。”
他礙著趙大熊的麵子沒給我說難聽的,可這話旁敲側擊說的不輕不重,也不怎麼好聽,我尷尬一笑。
警察們好像在下一秒鐘就忘記了我和白小纖的存在,三個小痞子手腕上的刀口傷痕都沒有追問一句,壓著他們幾個人出了門,收隊。
趙大熊走到門口,似乎想起什麼,停住,回身看我一眼。
“張一凡……”
他叫我。
“恩?”
我抬頭看他,手腕的那副手銬格外刺眼。
“安心過日子,彆再讓大家操心了。”
趙大熊站在門口,最後一個眼神兒落在白小纖的身上,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扭頭走人。
趙大熊的背影在夜色中如此魁梧,夾在警察們中間,大步走出院子。
那晚我在趙大熊的背影中看到了高山,看到了大海。
勢鎮汪洋,威寧瑤海。
我的腦海中驀然浮現起這八個字。
我想這樣的漢子,本就應該當得起這魁梧的讚譽吧。
警笛聲再次在院門外響起,兩輛警車相繼離開,我站在門邊兒看著警車遠遠離去,直到警笛聲徹底從耳中消失,白小纖才輕輕歎了口氣。
“張一凡,我們走吧。”
她看我一眼,說道,語氣裡帶著格外的溫柔。
“去哪兒?”
我看著漆黑色夜色,惆悵問道。
其實我想告訴白小纖,今天是我二十六年來最黑暗的一天,我在這一天成了無業遊民,同樣是在這一天,我背負了一身刀傷。
“回家,回我家,你這樣子你媽非得急出病來。”
白小纖懶得看我多愁善感,也不顧及我後背上血淋淋的刀口,提溜著我衣領把我往外頭拽,她一句話把我心裡堵的暖烘烘的,我跟著她出了院子。
白小纖總是這樣,生硬的外表下處處顧及著我。
黑色Q7就停在院子外頭,我跟著白小纖上了車,汽車一頭紮進大路上,朝著南郊山區駛去,路燈斑斕,在我眼前一一閃過,紛亂如我心。
“謝謝你們,我總是給你們找麻煩。”
我在夜色中感歎著,看著白小纖麵無表情的臉龐,吐了句心聲。
我似乎總是在欠著他們每一個人的,王響亮、趙大熊、白小纖……
“張一凡,你知道為什麼這麼多人都喜歡和你做朋友嗎?”
白小纖看我一眼,突然笑了,似乎我剛剛又說了一句蠢話。
突然問我,我茫然搖頭。
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他們明明一個比一個的彪悍,王響亮是王家道門裡那位老爺子的心尖尖,趙大熊是前程似錦的警官,白小纖這樣的白富美如果有心可以分分鐘踹掉我換一個高富帥談一場風花雪月的戀愛,可他們偏偏都在我身邊,替我解決著一個又一個麻煩,他們似乎總是很喜歡和我這個包袱似的臭文青攪在一起。
我不會打人,我不會賺錢,除了一肚子酸腐的道理,我似乎再也沒有什麼值得炫耀的東西。
我真的不知道。
我沉默著,等著白小纖的答案。
白小纖微微一笑,嘴角的弧度像上弦月一樣優美。
“張一凡,你是燈塔,我們是航船。有你在,我們才不會在這個世界上迷路。”
她輕輕的說道,聲音像落潮的海水一般輕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