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的老屌絲神情悲怮,哭哭啼啼的喊著白小纖親媽的名字,瘋瘋癲癲的好似在一瞬間吼出了多年的心事。
老屌絲一直在哭著,傷心欲絕的模樣讓我看的一愣一愣的。
白小纖神情古怪的看著老屌絲,白大女神冷冰冰的眼神兒裡帶著一點淡淡的茫然。
顯然這個獨自一人孤身來到這個陌生小城的女人萬萬不會想到,王家道門裡一個幾十年的老光棍突然會在一個孤寂的夜晚喊出自己親媽的名字。
太他媽匪夷所思了!
我突然隱隱有些好奇起來。
陳青枝,究竟會是怎樣一個風華絕代的女人,會在她身死之後的許多年後,依然留給兩個老男人難以撫平的傷痕。
偏偏這兩個老男人又是如此的特殊,一個是不知所謂但聽起來牛氣哄哄的山字頭大掌櫃白起另一個是此時在我眼中愈來愈陌生的王家道門大師兄王洛水。
王洛水的哭相真的像一個老屌絲,他奮力的彎腰拍著自己的大腿,好似把滿腔悲情儘數發泄在了自己大腿上,眼淚混著鼻涕一團一團的落在自己胸前……
我看得有些不忍,翻身抽出床頭紙巾遞給王洛水。
“哎,擦擦,老爺們兒可沒這麼哭法兒的。”
我想勸勸老屌絲,老屌絲的哭聲停頓在下,抬頭瞪我一眼。
“張一凡,你懂個屁,這叫男兒有淚不輕彈,隻因未到傷心處。”
老屌絲翻了個大白眼兒,給我拽出一句文的,把我噎的一愣一愣的。
王洛水把我遞過去的紙巾輕輕一推,自己從兜裡掏出一塊兒黃呼呼的手帕,捂住鼻子狠狠甩出一把鼻涕,抬手翻起袖子抹了兩把臉上的淚痕兒,擠出一個笑臉兒。
“嘿嘿,乾淨了……”
我看著老屌絲,險些沒一口血噴出來。
我見過齷齪的,沒見過這麼齷齪的。
我見過神經的,沒見過這麼神經的。
這老東西簡直就是一朵碩大的奇葩在我眼前鮮豔的盛開。
老屌絲拿著黃呼呼的手帕在我眼把前晃了晃,我一臉嫌棄的往後靠了靠,我寧願沾上一身狗血也不遠碰他那文物似的臟手帕。
白小纖站在門口,死死的盯著王洛水,冷冰冰的眼神兒裡帶著一絲殺意。
“你怎麼知道她的名字?”
白小纖的話像一把鋒利的刀子,一瞬間刺到王洛水麵前。
老屌絲臉上的淚痕尚未完全褪去,奇葩的笑臉浮現在淚痕斑駁的臉上,帶著一絲怪誕。
“誰?”
老屌絲揮舞著手帕在我跟前轉圈,話不過腦子似的問出一句。
“陳青枝。”
白小纖輕輕說出那三個字,聲音輕的好像似乎怕驚動我丈母娘在天之靈似的。
“我何止知道青枝的名字,我還知道青枝有個女兒,叫白小纖,這姑娘和她娘脾氣一樣強,孤身一人來到這麼個人生地不熟的地界,妄圖靠一己之力養出一條龍來。”
老屌絲拿著手帕在我眼巴前晃著,半邊身子擰著跟麻花似的回頭看白小纖,臉上的笑容帶著幾分詭異。
我看到白小纖的嘴巴輕輕抿了一下,然後輕輕把手放在了腰後,我知道那是她擅長的拔刀姿勢。
“你什麼時候認識我媽的?”
白小纖犀利的眼神兒似刀鋒,問王洛水。
“很久很久以前,那時候你媽還不認識白蘿卜,我每天都像一個傻子似的追在她屁股後麵,我總想著她能好好看我一眼,可她哪怕是倔強的邁步進了寒潭湖,也不肯回頭瞧一瞧我。”
老屌絲王洛水的臉上帶著一絲文藝青年般的失落與悲傷,這樣的表情我很熟悉,因為我也曾經有過。
那是九年前,林婷在電話裡告訴我,我們分手吧。
現在,同樣的表情出現在一個老屌絲的臉上。
我隱隱察覺到什麼,心中一動,卻什麼話都沒說。
“你什麼時候知道我是她女兒的?”
白小纖的手依然放在腰後,我知道如果她無法得到一個滿意的答案,下一刻這個倔強的女人就會抽出那把明晃晃的大砍刀。
“從我第一眼看到你的那時候,我就知道你是她的女兒,你一點兒不像白蘿卜,滿臉都是你媽的影子,模樣、語氣、甚至是做事風格,哪裡都像,那時候我就想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吧,世間或許真有輪回之說吧。”
王洛水回身看著白小纖,輕輕的說著,深邃的眼神兒落在白小纖身上,可我知道,白小纖並未落進他的眼裡,老屌絲說著白小纖,腦海中的依然是那個名叫陳青枝的女人。